凌晨三点，我蹲在十二平米出租屋唯一没被黏液覆盖的落脚处，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通风管道还在滋滋往下滴水，带着股海鲜市场特有的咸腥味，刚爬进来的钢铁巨螯蟹幼体们挤在墙角，几只体型大的把爪子都探到我那快散架的二手电脑椅底下了。
幽蓝磷火猫蹲在衣柜顶上舔爪子，蓝盈盈的火苗蹭得衣柜木板直冒白烟。这小家伙不知从哪儿翻出我去年冬天的袜子，正叼在嘴里甩着玩，每甩一下就有火星子溅到地板上，烫出一个个小黑坑。
“祖宗们，轻点儿折腾行吗？”我压低声音哀求，生怕楼下的王大妈又上来投诉。话音刚落，最大那只钢铁巨螯蟹突然打了个喷嚏，银色黏液喷了电脑屏幕一脸，输入法光标立刻在文档里乱跳，把我刚写的“魔法大学建设可行性报告”改成了一串意义不明的乱码。
系统突然在视野里蹦出黄色感叹号：【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恐惧情绪波动——来源：楼下楼道，正在快速接近！】
我刚把这行提示揉掉，防盗门就被人砸得震天响。房东刘婶的大嗓门穿透薄薄的门板：“陈默！你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欠三个月房租想赖到什么时候？今天再不交租，我把你这些破烂全扔楼下去喂狗！”
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我手忙脚乱地在墙角划拉，想找东西挡住那群螃蟹幼体。最大那只已经好奇地扬起螯钳，银色眼睛直勾勾盯着门缝透进来的光，钳子上还挂着我双十一买的廉价床单——刚才爬通风管时勾破的。
“刘婶您别踹门啊！我这就找钱！”我一边喊一边拼命给螃蟹们使眼色，“麻烦各位往里挤挤，给我腾块站脚的地儿行吗？”
幽蓝磷火猫突然从衣柜顶上跳下来，尾巴尖在地上划出个半圆。所有钢铁巨螯蟹幼体像是接到命令，齐刷刷蜷缩身体往墙缝里钻，动作快得像集体表演缩骨功。我眼睁睁看着半人高的螃蟹们挤进只有三十厘米宽的暖气片缝隙，银色甲壳摩擦金属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听得我牙酸。
门砸得更响了，还伴随着钥匙串哗啦啦的响动——刘婶这是要用备用钥匙开门！我赶紧抄起拖布把地上的黏液往床底下划拉，幽蓝磷火猫叼着我的脏衣服往黏液上踩，试图用灰黑色的布料盖住那些银光闪闪的痕迹。
“小兔崽子别装死！我知道你在里面！”刘婶的声音离门板只有几厘米，“三天前我就看见有消防车停你楼下，你是不是在屋里搞什么非法活动？今天我非亲眼看看不可！”
门锁突然传来咔哒声。我急得满头大汗，抓起桌上吃剩的外卖盒挡在暖气片前面，刚摆好姿势门就被猛地拉开。刘婶叉着腰站在门口，三角眼在我堆得像垃圾场的房间里扫来扫去，鼻子还使劲嗅着空气里的咸腥味。
“刘婶您深夜造访有何贵干？”我挤出标准的社畜假笑，后背抵着暖气片拼命往后顶，感觉有只螃蟹幼体的螯钳正硌着我的腰椎间盘。
“少跟我嬉皮笑脸！”刘婶一把推开我往房间里闯，她那双常年穿拖鞋的脚精准命中我藏在床底的果冻壳，“黏糊糊的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在屋里养海鲜？陈默我告诉你，这栋楼严禁养活物！”
完了。我看着刘婶弯腰要去摸地板上没擦干净的银色黏液，心脏跳得快要冲破喉咙。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疯狂震动，不是来电的震动，是银行到账短信那种短促密集的高频颤动。
刘婶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她挑眉看着我哆嗦的裤兜：“什么动静？藏手机不交物业费？”
手机屏幕亮起来，幽蓝磷火猫蹭地窜到我肩膀上，尾巴卷住我的手腕往屏幕上拽。我趁机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余光瞥见那串让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的数字——【您尾号8972账户到账8000000000.00元，余额：10750258610.70元】。
附言栏写着：【贵校宿舍楼设计图已收到，建议增加防龙鳞加固层——上周我家楼顶落了只雷翼龙，把太阳能板全踩碎了】
“八个亿？”刘婶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刺破我的耳膜。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手机，老花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扶，手指哆嗦着数屏幕上的零，“个、十、百、千……小陈你这什么软件？P图技术挺高明啊，想拿这个糊弄我交租？”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整栋楼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天花板上的墙皮簌簌往下掉，最大那只钢铁巨螯蟹可能被震得不舒服，从暖气片缝隙里伸出半只螯钳，好死不死正好搭在刘婶的花棉袄上。
“什么玩意儿？！”刘婶猛地蹦起来，抡起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往螯钳上抽，“好啊你果然在屋里藏东西！这大闸蟹成精了？”
幽蓝磷火猫突然炸毛。不是普通炸毛，是全身蓝火瞬间膨胀成球形，房间温度急剧上升，我放在桌上的半瓶矿泉水“噗”地冒起白烟。最离谱的是那些躲在墙缝里的螃蟹幼体，可能感受到同伴被攻击，纷纷伸出螯钳组成防护阵型，银色甲壳在月光下闪得跟 disco 球似的。
“妈呀！”刘婶手里的鸡毛掸子“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瘫坐在黏糊糊的果冻壳上，“活……活螃蟹精！小陈你是不是在养蛊啊？！”
我刚想去扶她，窗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抬头看见探照灯的光柱扫过夜空，三架印着“魔法基建集团”logo 的直升机悬浮在楼顶上，吊索吊着台造型古怪的起重机——吊钩上挂着块牌子，写着“浮空城堡地基专用”。
“施工队这么快就到了？”我抓着幽蓝磷火猫的后颈皮喃喃自语。小家伙在我怀里蹭来蹭去，尾巴尖高兴地勾住我的手指，烫得我手心发红。
刘婶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不是因为螃蟹，而是因为她看见手机银行APP里那条刚刚到账的短信——这次更离谱，八个亿后面又加了个零。附言写着：【增建魔法防御课程教学楼，建议采用振金矿脉核心——我公司勘测队昨天在马里亚纳海沟发现新品种深海巨怪，正好给学生当教具】
“房租……房租我不要了！”刘婶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花棉袄上还沾着几根透明的螃蟹腿，“这房子送你了小陈！不！送你们学校了！我这就搬家！马上搬！”
防盗门“砰”地关上，楼道里传来她连滚带爬下楼的声音，夹杂着“我的妈呀活螃蟹成精了”的惨叫。我松了口气瘫坐在床上，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体重还是床底下那几只试图钻出来透气的螃蟹幼体。
幽蓝磷火猫突然跳到窗台上。小家伙用爪子指着窗外，三架直升机正在往楼顶吊装钢材，月光下能看见施工人员穿着印着“魔法工程队”字样的橙色工装，其中一个带头盔的哥们背后还背着对蝙蝠似的翅膀，飞得比直升机还快。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不是银行短信，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是栋哥特式风格的浮空城堡，塔尖戳进云层里，每个窗口都亮着幽蓝磷火猫同款的火光。附言栏写着：【贵校校长办公室设计图，请查收第八版修改稿——建议增加金龙雕像喷泉，我家后院那只最近总吵着要工作】
最大那只钢铁巨螯蟹突然用螯钳轻轻碰我的胳膊。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从暖气片里钻出来了，银色眼睛里映着窗外的探照灯光。它小心翼翼地把我掉在地上的手机推过来，屏幕上正好显示着最新到账短信——十五亿，附言是“为贵校图书馆捐赠十万册魔法典籍，昨天刚从埃及金字塔底层搬出来的”。
“所以我们真要在十二平米出租屋里建魔法大学？”我挠着幽蓝磷火猫发烫的下巴问。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尖扫过我手腕上那串被烫出的红印子，又痒又麻的感觉顺着血管往上窜。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我差点蹦起来。这次的敲门声很有礼貌，笃笃笃三声一组，跟刘婶那种拆迁似的砸门完全不同。幽蓝磷火猫瞬间警觉起来，全身蓝火变成警惕的深蓝色，尾巴紧紧贴在背上。钢铁巨螯蟹们齐刷刷缩回墙缝，只留下几只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我握紧刚从床底摸出来的扳手，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昏黄的声控灯下站着个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手里提着个银色公文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着像卖保险的，又有点像上次在地铁站追我的黑西装。
男人对着猫眼笑了笑——不是友善的那种笑，是嘴角勾起的冷笑，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样东西举到猫眼前——是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我三天前在地铁站救幽蓝磷火猫时的侧脸，背景里能看见那几个被烧成筛子的消防栓。
“陈默先生，”男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种令人不舒服的黏腻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异常生物管理局的张强。关于您非法收容魔法生物的事情，我们想跟您好好谈谈。”
幽蓝磷火猫突然对着门缝龇牙。小家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不是舒服的那种，是警告的威胁声，蓝盈盈的火苗蹭着我的手腕，烫得我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
男人突然从猫眼消失了。我正纳闷呢，就听见“滋啦”一声轻响，门锁位置冒出白烟。这家伙竟然在用某种化学药剂融锁！我赶紧用身体抵住门，后背能感觉到墙缝里螃蟹幼体们躁动不安的动静，最大那只已经伸出螯钳准备战斗了。
“谈你妈个头！”我握紧扳手低吼。幽蓝磷火猫突然跳上我肩膀，尾巴卷住我的脖子往下拽。这姿势有点像在撒娇，又像是着急要带我去哪儿——它好像在指着窗户外面正在施工的起重机，那玩意儿的吊钩正好悬在我窗台上方。
门锁突然发出断裂的脆响。我清楚地看见张强的手指伸进门缝里，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溶解门锁的蓝色药剂，看着就像怪物的爪子。楼道声控灯突然熄灭，陷入死寂。
幽蓝磷火猫突然咬住我的衣领往窗边拖。小家伙力气大得离谱，我整个人被拽得往前踉跄，后背撞在窗台栏杆上。窗外起重机的探照灯正好扫进来，照亮张强破门而入的瞬间——他手里拿着支造型古怪的枪，枪口对准我的胸口，闪着冰冷的银光。
“抓住他！”张强身后突然冒出来三个黑西装，手里都拿着同款银色枪械，动作整齐划一地举枪瞄准，“目标人物确认，异常生物两只，钢铁属性三只，空间属性一只！”
幽蓝磷火猫突然从窗台跳出去。我眼睁睁看着小家伙跃上起重机吊钩，尾巴尖缠绕住钢缆打了个漂亮的结，蓝盈盈的火光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弧线。最大那只钢铁巨螯蟹突然撞破暖气片冲出来，银色螯钳横扫过去，精准地砸在最前面那个黑西装的手腕上，枪械“哐当”掉在地上。
“开火！”张强怒吼着扣动扳机。我条件反射地往地上滚，能量束擦着头皮飞过去，在墙上炸开个焦黑的窟窿，水泥块溅了我一脸。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按下了手机免提键。银行短信提示音在满室狼藉中炸响，异常清晰：【您尾号8972账户到账20000000000.00元，余额：35750258610.70元】
附言念出来的瞬间，连举枪的黑西装们都僵住了：【捐赠二十亿建设魔法防御体系——刚才看见异常生物管理局的人在你家门口，需要我派龙骑士部队协助吗？地址发我，二十分钟内赶到】
张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后退两步撞到门框，手里的枪都差点掉地上：“不……不可能……你们怎么会……”
幽蓝磷火猫突然从窗外荡进来。小家伙像泰山一样抓着起重机钢缆，蓝火爪子精准地拍在张强持枪的手上。这次没留情，直接在他手背上烫出个三叶草形状的焦痕，跟上次在地铁站的那个一模一样。
“撤！”张强捂着冒烟的手吼道，转身就往楼下跑。三个黑西装也顾不上捡枪，跟着他连滚带爬地消失在楼梯间。楼道里传来他们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的惊呼声——估计是撞见刘婶搬家时掉落的螃蟹腿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我瘫在黏糊糊的地板上喘气，看着墙上那十几个焦黑的弹孔，还有满地狼藉的家具碎片，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这月的房东是不用交了，但这墙谁来赔？
幽蓝磷火猫跳回我怀里。小家伙用头蹭着我的下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尾巴尖在我衬衫领口扫来扫去，烫得我脖子直痒痒。最大的钢铁巨螯蟹小心翼翼地伸出螯钳，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推到我面前，屏幕上的银行余额还在疯狂跳动着增加零。
窗外传来直升机的喊话声：“陈默校长您好，魔法基建工程队报告！浮空城堡地基已准备就绪，是否立即开始施工？另外，捐赠人王先生问您需不需要清场服务，他说可以派三头雷翼龙负责驱散围观群众。”
我看着怀里悠闲舔爪子的幽蓝磷火猫，又看看墙缝里探出头的几十只银色眼睛，突然觉得这魔法大学好像真能办起来。虽然起点是个十二平米的破烂出租屋，第一批学生是群会咬人的螃蟹，但至少……不差钱了。
手机突然弹出系统界面，闪着刺目的红光：【紧急任务发布：贵校首位人类学生已到达楼下！请立即前往接收！任务失败惩罚：所有魔法生物强制遣返至异次元空间！】
我一愣。人类学生？谁啊？
幽蓝磷火猫突然竖起耳朵，尾巴指向楼道方向。小家伙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呼噜声，蓝火眼睛亮得吓人，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东西。
楼道里传来怯生生的脚步声，还有个熟悉的女孩声音，带着哭腔：“请……请问这里是魔法大学招生办吗？我收到短信说……捐一百块也能报名学魔法……”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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