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风裹挟着砂砾拍打着牛皮营帐，烛火在金红色的诏书上摇曳，将"即刻班师回朝，沈家军就地解散"几个字映得忽明忽暗
沈婳颜死死攥着诏书边缘，指甲几乎要掐进明黄的绸缎里，前世全家被抄斩的惨状与眼前的字迹重叠，让她后颈泛起阵阵寒意
沈泽川这不对劲（突然起身，青铜护腕重重砸在檀木桌案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泼溅而出）
沈泽川陛下一向深谙用兵之道，怎会在羌人残部未清时撤掉防线？
沈泽川去年这个时候，他还特意下旨嘉奖西北将士！
沈竹弦（皱眉翻动案上的战报，羊皮纸沙沙作响）会不会是朝中奸党作祟？
沈竹弦太子虽倒，但他的党羽遍布六部，难保不会...
沈婳颜不止如此。（突然开口）
她的手指轻抚过诏书边缘若隐若现的暗纹——那是由金线绣成的缠枝莲图案，与太子侧妃陪嫁的妆奁纹样如出一辙
沈婳颜（猛地将诏书摔在桌上）这诏书...是伪造的。
沈婳颜你们看这印泥，陛下御用的'受命于天'玉玺，钤印时会有云纹晕染，而这个...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暮湫祈神色冷峻地掀帘而入，玄色劲装沾满尘土，手中攥着半块烧焦的密信
暮湫祈沈姑娘，我在鹰隼必经之路上截获了这个。
他展开残卷，上面的字迹虽被火灼烧，但仍能辨认出"沈家军一撤，即刻里应外合"几个字
沈婳颜果然！（猛地起身，长枪带起的气流掀翻了案上的烛台）
沈婳颜（一脚踢开倾倒的铜灯，眼中燃起怒火）他们不仅要让我们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还要借羌人之手彻底铲除沈家！
沈婳颜一旦我们撤离，西北防线形同虚设，到时候整个中原...
暮湫祈但抗旨是死罪。（打断她）
暮湫祈（将密信轻轻放在烧焦的诏书上，剑眉紧紧皱起）若不奉诏，陛下必然会派大军围剿。
暮湫祈若遵旨班师，这道诏书的真伪根本无从查证，沈家满门将永无翻身之日。
营帐内陷入死寂，唯有沈父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沈婳颜盯着地上交叠的诏书与密信，突然想起前世父亲在刑场上最后的呐喊
沈婳颜（握紧腰间短刃，刀刃出鞘三寸，寒光映亮她眼底的决绝）父亲，兄长，你们相信我吗？
沈父与沈骁对视一眼，同时向前半步
沈泽川（腰间的虎符坠饰随着动作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阿婳，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沈泽川你小时候用弹弓打下过天上的老鹰，现在就算要摘星星，爹也给你搭梯子！
沈婳颜展开地图，指尖重重按在青石峡的标记上
那里是西北防线的咽喉要道，两侧峭壁如刀削般直立
沈婳颜我们假意分批撤军，实则在青石峡设下三道埋伏。
沈婳颜等朝廷派来的军队进入峡谷，便截断前后退路。
沈婳颜只要能拖住他们两日...
沈婳颜（突然抬头看向暮湫祈）暮将军，你能联系到京城的暗卫，证实诏书是伪造的吗？
暮湫祈将烧焦的密信小心收好，剑上的符文在烛火下闪烁
暮湫祈我即刻修书，让他们务必在三日内将玉玺钤印的原始记录呈给陛下。但在此之前...
暮湫祈（目光扫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神色凝重）青石峡地势险要却易攻难守，一旦敌军用火攻或投石机，我们的伏兵...
沈婳颜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突然抽出短刃，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
沈婳颜派人在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堆放干柴与硫磺，等敌军进入射程，便点燃火油。还有...
沈婳颜（转头看向沈竹弦）哥，你带着神机营连夜赶制三百架床弩，记住，要用淬毒的弩箭。
沈竹弦（握紧腰间佩剑，重重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沈竹弦不过阿颜，你自己...
沈婳颜我和暮将军留守中军帐。（将短刃插入靴筒，银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沈婳颜一旦有任何异动，我们立刻支援。
沈婳颜（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让所有士兵在头盔内侧贴上纸条，写上自己的家乡和亲人。
沈婳颜若真有不测...
沈婳颜（声音微微发颤）至少能让他们魂归故里。
夜色渐深，沈婳颜独自登上城墙
寒风卷起她的披风，猎猎作响
远处羌人的营帐星火点点，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淡淡的雪松香
暮湫祈在想什么？（将一件狐皮披风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冰凉的耳垂）
暮湫祈（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轻声道）上次雪崩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婳颜（握紧长枪，金属护手传来刺骨的寒意）这次不会了。
沈婳颜（转头看向他，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银边）我们不仅要守住边关，更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血债血偿。
沈婳颜就像你说的...（突然伸手，轻轻触碰他剑上的符文）长毋相忘。
暮湫祈（低头轻笑，握住她冰凉的手）等这场仗打完，我带你去看真正的烟花。
暮湫祈不是战场上的硝烟，是京城元宵夜的万盏明灯，从朱雀大街一直绽放到玄武门。
城墙下突然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沉沉夜色中，两人的影子紧紧相依，如同西北边陲永不倒下的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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