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淮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傅砚辞沉睡的侧脸。他不知何时过来的，占据了床的另一半。平日里冷硬锐利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异常柔和。额角那道浅粉色的疤痕，在光线下几乎看不真切。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呼吸均匀绵长。他的一只手臂自然地搭在顾清淮的腰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睡中的占有姿态。
顾清淮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被一股巨大的、温软的暖流包裹。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描绘着对方眉骨的轮廓，最终停留在那道细小的疤痕上。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
就在这时，傅砚辞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初醒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朦胧的雾气，却在看清顾清淮的瞬间，迅速凝聚成深不见底的、带着暖意的沉静。他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收紧了一下搭在顾清淮腰间的手臂，将他更紧地拥向自己。一个带着睡意的、温热的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顾清淮的额角。
“早。”傅砚辞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刚睡醒的磁性，如同大提琴的低鸣。
“早。”顾清淮的声音带着笑意，缩进那个散发着熟悉气息的温暖怀抱里，脸颊蹭了蹭对方柔软的棉质睡衣前襟。两人谁也没提起昨晚是谁先主动溜进谁的房间，仿佛这同床共枕的亲密，早已是心照不宣、水到渠成的日常。
起床，洗漱。
主卧的卫生间里，原本孤零零的一支牙刷旁边，多了一支深蓝色的、刷毛硬挺的新牙刷，属于傅砚辞。两支牙刷并排插在同一个漱口杯里，亲密无间。洗手台上，顾清淮惯用的柑橘调须后水旁边，多了一瓶傅砚辞清冽的雪松调须后水。镜子里映出两人并肩刷牙的身影，一个动作温润优雅，一个动作利落精准，带着奇异的和谐。偶尔目光在镜中相遇，无需言语，一个细微的眼神交换，便流淌着无声的笑意和暖意。
厨房里，烟火气更浓了。傅砚辞穿着家居服，站在灶台前，动作熟练地煎着溏心蛋。平底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弥漫。顾清淮则在一旁，将新鲜的牛油果切片，动作不疾不徐。两人没有太多交流，偶尔一个眼神示意“盐递我一下”，或者一句简短的“火候刚好”，便默契地完成协作。
餐桌上，不再是泾渭分明。两碗热气腾腾的燕麦粥，两碟煎得金黄的溏心蛋，一盘翠绿的牛油果沙拉，还有两杯温热的牛奶——傅砚辞终于不再固执地只喝黑咖啡了。阳光洒满餐桌，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早餐。碗筷偶尔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交织着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便是最动人的乐章。
傅砚辞的目光偶尔落在顾清淮安静喝粥的侧脸上，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腮帮。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餍足的平静感，如同温泉水般包裹着他那颗习惯了冰冷和高速运转的心脏。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腹擦去顾清淮唇边一点白色的奶渍。
顾清淮抬起眼，撞进傅砚辞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而是盛满了暖融融的晨光，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温软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傅砚辞的指尖在他唇边停留了一瞬，指腹下的皮肤细腻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他的眼神暗了暗，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收回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耳根处却悄然染上了一层极淡的粉色。
这种无声的亲昵，比任何热烈的拥抱都更让人心动。
白天，两人各自忙碌。顾清淮去片场拍戏，傅砚辞去医院坐诊。空间的分隔并未切断那份新生的亲密感。一条简单的微信，一个午休时分享的盒饭照片，一个傍晚“几点回？”的询问，都成了连接彼此的、带着温度的丝线。
傍晚，傅砚辞先回到家。他脱下带着医院消毒水气息的外套，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走到客厅，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顾清淮常坐的沙发位置，那里空着。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处理一些病例资料。
窗外天色渐暗。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声响传来。傅砚辞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目光投向门口。
门开了，顾清淮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气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拍戏后的疲惫，但眼神在看到书房透出的灯光和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时，瞬间亮了起来，像投入星光的深潭。
“回来了。”傅砚辞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几步走到玄关。没有拥抱，没有热吻，他只是极其自然地接过顾清淮脱下的外套，挂好。然后，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揽住了顾清淮的腰，将他轻轻带进怀里。
一个无声的、紧密的拥抱。
傅砚辞的下巴抵在顾清淮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对方身上熟悉的、带着片场淡淡粉尘和属于顾清淮本身干净气息的味道。顾清淮则将脸埋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里，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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