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顾清淮的粉丝和一些理智的剧粉还在努力控评、解释、分析角色当时的心理状态和表演细节。但很快,这股批评的声浪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而且攻击点高度一致,措辞模式化,充满了戾气和人身攻击,甚至开始蔓延到对他私人生活的嘲讽:
> “心思都放在谈恋爱上了吧?哪还有心思磨炼演技?”
> “官宣后飘了呗,真以为自己演技天下无敌了?”
> “骨科医生能治好他的腰,能治好他退步的演技吗?”
顾清淮是在次日清晨看到这些评论的。他刚结束一个杂志拍摄,坐在回程的车上,习惯性地刷着手机,想看看观众对昨晚剧情的反馈。当那些铺天盖地的恶评涌入眼帘时,他的手指顿住了。即使经历过无数风浪,即使明白娱乐圈的舆论风向瞬息万变,但如此集中、如此刻薄的负面评价,尤其是对他赖以立身的演技的否定,还是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他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那些截图和断章取义的指责在他眼前晃动。他闭上眼,试图回忆自己拍摄那场戏时的每一个细节——情绪是饱满的,台词是反复锤炼的,走位和眼神都是精心设计的……怎么会是“面瘫”和“僵硬”?
“淮哥?”前排的助理透过后视镜,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关切地唤了一声。
顾清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手机屏幕按灭。“没事。”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靠向椅背,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却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自信并非没有动摇,质疑的声音如同附骨之疽,啃噬着演员最根本的骄傲。他下意识地,又伸手揉了揉后腰,仿佛那里能传递来某种支撑的力量。
回到云栖苑,天色已暗。傅砚辞今天难得没有手术,比平时早一些到家。他敏锐地察觉到顾清淮周身笼罩的低气压,比疲惫更深沉。
“回来了?”傅砚辞放下手中的医学期刊,起身迎向他,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拍摄不顺利?”
顾清淮摇摇头,脱下外套,动作有些迟缓。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开口,带着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委屈:“砚辞,你看昨晚《长河落日》的更新了吗?”
“看了。”傅砚辞坐到他身边,自然地伸出手,掌心覆上他微凉的手背,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演得很好。尤其是朝堂上那一段,隐忍的爆发力,眼神的层次,无可挑剔。” 他的评价专业而冷静,不带任何粉丝滤镜,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听到他如此肯定的评价,顾清淮心头的沉重感稍微松动了一丝。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些被恶意截图和攻击言论刷屏的页面,递到傅砚辞面前。“可是……网上突然多了很多这样的声音。”
傅砚辞接过手机,修长的手指快速滑动屏幕,深邃的眼眸扫过那些充满攻击性的文字和刻意截取的图片。他没有立刻发表意见,只是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像在审视一份棘手的病理报告。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两人脸上。
片刻后,傅砚辞将手机递还给顾清淮,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冷静:“不是你的问题。”
顾清淮抬眼看他。
“攻击点高度集中且重复,措辞模式化,缺乏具体分析,人身攻击占比过高。”傅砚辞条理清晰地分析,如同在诊断病因,“时间点也过于巧合,恰好是剧集进入高潮、你角色表现最出彩的关键节点。而且,”他指尖点了点屏幕上几个异常活跃、复制粘贴相同内容的ID,“你看这些账号,注册时间短,发言记录单一,指向性极强。”
他看向顾清淮,目光沉稳而有力:“是水军。有人花钱雇的。”
“水军?”顾清淮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升起一股荒谬和愤怒。他并非天真到不懂娱乐圈的龌龊手段,但如此大规模、针对他个人演技的恶意抹黑,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被否定的刺痛感,瞬间被一种被暗算的冰冷怒意覆盖。他想到了剧组的竞争对手,想到了某些被挡了路的资本,想到了因为官宣而可能触怒的某些势力……可能性太多,但恶意是真实的。
“嗯。”傅砚辞肯定了他的判断,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有人不想你这部剧好,或者,单纯不想你好。”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寒芒,那是属于傅砚辞的保护欲被彻底点燃的信号。
顾清淮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知道了是水军,心理上的重压卸去了一半,但那种被无端恶意包围的憋闷感依然存在。他感到后腰的酸痛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而加剧了。
傅砚辞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变化。“别想了。”他站起身,走到顾清淮身后,温热有力的手掌再次精准地按上他腰后酸胀的穴位,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脏东西,清理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