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璧

老妪的枯爪撕裂空气，带着最后一丝幽绿光芒，直取沈云舒后心！这一击凝聚了她毕生修为，纵使剧毒攻心、神志混乱，依旧快如闪电，狠辣至极！

沈云舒的指尖距离地上那根幽绿拐杖仅剩三寸，却已来不及闪避！死亡的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岩石，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无比地砸在老妪枯爪的手腕上！骨骼碎裂的脆响在石室内格外刺耳！是萧锦瑟！她在扑向残页的途中，脚尖勾起一块碎石，以刁钻的角度踢出，救了沈云舒一命！

“啊——！”老妪发出一声痛极的嘶吼，枯爪软软垂下，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沈云舒没有浪费这用命换来的机会！她的手指终于触到了那根幽绿拐杖！触感冰凉刺骨，如同握住了一块万年玄冰！她毫不犹豫地双手握住杖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膝上一磕！

“咔嚓！”

脆响声中，镶嵌着幽绿石头的杖头应声断裂！那颗鸽卵大小的诡异石头滚落在地，表面的绿芒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明灭不定。

“不——！！！”老妪的惨叫如同厉鬼哀嚎，充满了绝望和怨毒！她挣扎着想要爬向那颗石头，却被“七情散”的剧毒折磨得四肢抽搐，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云舒抬起脚，狠狠踏向那颗维系她力量的石头！

“轰——！”

幽绿石头在沈云舒脚下四分五裂！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浪猛地炸开，将沈云舒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室墙壁上！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却死死盯着老妪的方向，眼中满是复仇的快意！

“啊……啊……”老妪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瞬间瘫软下去。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龟裂，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枯木。浑浊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却依旧死死盯着石床方向，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萧锦瑟没有理会身后的剧变，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石床上那具干尸交叠的双手间。小心翼翼地拨开枯骨的手指，一张泛黄发脆的纸页终于显露出来——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某本册子上匆忙撕下的。纸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却潦草的字迹，还有几个诡异的符文和……半幅残缺的地图！

“拿到了！”萧锦瑟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她刚要转身，余光却瞥见干尸微微张开的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微光。

犹豫了一瞬，她伸手轻轻掰开干尸的下颌——

半块羊脂白玉，静静地躺在干尸的舌根处！玉上金丝嵌着半个“安”字！

“双生玉珏的另一半！”萧锦瑟瞳孔骤缩。她毫不犹豫地取出那半块染着干涸血迹的残玉，转身看向刚刚爬起来的沈云舒，“接着！”

沈云舒抬手接住萧锦瑟抛来的残玉。就在这块玉与她手中那半块接触的瞬间——

“嗡——！”

奇异的共鸣再次出现！两块残玉边缘泛起乳白色的光晕，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金丝镶嵌的笔画完美衔接，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慈安”二字！

更加奇异的是，当双玉合璧的刹那，萧锦瑟手中那张泛黄的残页，竟然无风自动，微微震颤起来！纸面上那些原本杂乱的符文，此刻在玉珏散发的微光映照下，竟然如同活物般蠕动重组，最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散发着淡淡红光的诡异图案！

“这是……”沈云舒凑近细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血髓香的完整配方！还有……炼制地点的地图！”

萧锦瑟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纸页上，声音冰冷刺骨：“不止。这里还记录了破解血髓香的方法——需要双生玉珏为引，配合施术者的心头血，在香成之地同时催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石室角落里奄奄一息的老妪。这个恶贯满盈的怪物，此刻已经如同一截枯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她……就是炼制血髓香的主谋？”沈云舒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萧锦瑟没有回答，而是大步走到老妪面前，蹲下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是谁？为什么要炼制这种邪物？”

老妪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我是谁？桀桀桀……我是前朝末帝最宠爱的容贵妃……也是……他的亲姑姑！”

这个惊人的秘密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沈云舒和萧锦瑟心头！

老妪——或者说，前朝容贵妃——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为了长生……为了永远掌控这锦绣江山……我们尝试了无数方法……直到从西域秘典中发现了‘血髓香’的记载……它能操控人心……延年益寿……甚至……起死回生！”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却依旧充满了病态的狂热：“沈容……那个贱婢……发现了秘密……还偷走了关键配方……萧妃……撞破了我们用婴孩入药……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疯子！”沈云舒一脚踢在老妪身上，“为了长生，你们残害了多少无辜？！”

“呵……呵呵……”老妪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中却突然爆发出最后一丝诡异的光芒，“来不及了……血髓香……已经快成了……就在……丹炉最底层……你们……阻止不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咯咯”怪响，头一歪，彻底断了气。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却凝固着一个诡异的、仿佛胜利般的笑容。

石室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她在说谎。”萧锦瑟突然开口，声音冰冷而笃定，“如果血髓香真的快成了，她不会这么急着追杀我们，夺取残页和玉珏。”

沈云舒点点头，目光落在合璧的双生玉珏和那张泛黄的残页上：“这上面说，血髓香成之时，需要以双生玉珏为引，在香成之地同时催动。我猜……我们手中的玉珏，是唯一能控制或毁灭血髓香的关键。”

“所以她才这么迫切地想要得到。”萧锦瑟冷笑一声，目光转向石室门口，“我们得回到那个丹炉那里。”

沈云舒深吸一口气，将双生玉珏小心地挂在颈间，残页折好塞入怀中：“走。”

两人踏出石室，重新回到了那个巨大的、散发着甜腥红光的洞窟。远处的暗红色丹炉依旧在运作，顶部的晶管源源不断地将粘稠液体输送到洞顶的“红云”中。

“按照残页上的记载，丹炉最下层就是血髓香的雏形。”沈云舒低声道，“我们需要下去，用玉珏摧毁它。”

萧锦瑟的目光扫过洞窟地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缝，其中几条正向外喷涌着暗红色的雾气：“这些裂缝应该能通往丹炉下方。但……”

她的话没说完，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巨大的黑色岩石从穹顶砸落，暗红色的液体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不好！她临死前触发了什么机关！”沈云舒一把拉住萧锦瑟，躲过一块砸落的巨石，“丹炉要爆炸了！”

“走这边！”萧锦瑟指向一条正在扩大的地缝，那里喷出的红雾最为浓烈，“赌一把！”

两人没有犹豫，纵身跃入那条裂缝！灼热的气流裹挟着她们，在曲折的甬道中急速下坠！皮肤被高温灼烧，呼吸变得困难，但她们死死护着怀中的玉珏和残页，任凭锋利的岩石边缘划破衣衫和皮肉。

“砰！”

重重摔落在一片灼热的平台上。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们瞬间血液凝固——

这是一个比上层更加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暗红色晶体构成的、形似莲花座的祭坛。祭坛上，悬浮着一团不断蠕动、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胶状物质！那东西表面布满了血管般的纹路，正随着某种诡异的节奏脉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

“血髓香……雏形……”沈云舒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更可怕的是，祭坛周围，跪坐着数十个身着黑衣、头戴诡异面具的人影！他们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面具眼部的位置却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是守卫！”萧锦瑟一把拉住沈云舒，躲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方，“我们得想办法靠近祭坛！”

沈云舒的目光在祭坛周围搜索，突然发现了一条被暗红色液体淹没的、几乎不可见的小路：“那边！可以从那些液体下面潜过去！”

萧锦瑟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腥臭的黑色药丸：“含在舌下，能暂时抵抗毒气。”

两人吞下药丸，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滑入那暗红色的液体中。灼热和刺痛瞬间包裹了全身，但她们咬紧牙关，沿着那条隐蔽的小路，一点一点向祭坛靠近。

液体中的视线模糊不清，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就在沈云舒感觉肺部快要爆炸时，她的手终于触到了祭坛的边缘！

两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发现自己正位于祭坛的后方，恰好避开了那些黑衣守卫的视线。血髓香雏形就在咫尺之遥，那蠕动的暗红色胶体散发出的甜腥气息，几乎要冲破药丸的防护，钻入她们的鼻腔。

“现在怎么办？”萧锦瑟低声道。

沈云舒取出颈间的双生玉珏，对照残页上的符文：“需要我们的血，滴在玉珏上，然后贴在血髓香表面。”

没有犹豫，两人同时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玉珏上。奇异的是，血液竟然被玉珏完全吸收，金丝镶嵌的“慈安”二字瞬间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

“一起！”沈云舒低喝一声，两人同时伸手，将染血的玉珏狠狠按在了那团蠕动的血髓香雏形上！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血髓香表面瞬间沸腾！无数暗红色的触须疯狂舞动，试图缠绕两人的手臂！一股直达灵魂深处的痛苦和绝望顺着接触点狠狠冲击着她们的意识！耳畔响起了无数婴孩的啼哭、女子的惨叫和疯狂的狞笑！

“坚持住！”沈云舒的七窍都渗出了鲜血，但她的手依旧死死按在玉珏上！

萧锦瑟的情况同样糟糕，皮肤上开始浮现出诡异的暗红色纹路，但她眼中的意志丝毫未减！

玉珏上的血色越来越浓，最终，“慈安”二字竟然脱离了玉体，化作两道血红色的流光，猛地钻入了血髓香内部！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血髓香雏形如同被引爆的火药，瞬间炸裂！无数暗红色的碎片四散飞溅，每一片都在空中燃烧起来，化作青烟消散！

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崩塌！巨大的岩石从穹顶砸落，暗红色的液体如同沸水般翻涌！

“走！”沈云舒一把抓住萧锦瑟的手，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一条正在扩大的裂缝！身后，那些黑衣守卫终于被惊动，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疯狂追来！

裂缝尽头是一道湍急的地下暗河！两人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将她们吞没，卷向未知的远方……

当沈云舒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河滩上。朝阳刚刚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不远处，萧锦瑟正挣扎着坐起身，同样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她们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远处的天际——那里，原本属于皇宫的方向，升起了一道浓密的黑烟。

“结束了。”沈云舒轻声道。

萧锦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从怀中取出那张已经被水浸湿、字迹模糊的残页，轻轻撕成碎片，撒入流动的河水中。

“不。”她终于开口，声音冰冷而坚定，“这只是开始。容贵妃背后，还有整个前朝余孽的网络。血髓香的秘密，也不止这一处。”

沈云舒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历经生死后的决绝和释然：“那么，合作继续？”

萧锦瑟看向她，嘴角微微上扬：“合作继续。”

两人的手，在朝阳下紧紧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