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星光

急诊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宋晚星坐在走廊长椅上，盯着自己鞋尖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那是马嘉祺的，三小时前他在记者围堵中护住她时，右手小指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溅在她的米色高跟鞋上，像雪地里突然绽放的红梅。

"宋小姐？"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她面前蹲下，胸牌上"神经内科主任医师"的字样在灯光下反着冷光。他手里拿着脑部CT片子，塑料套袋发出窸窣的声响。

"马先生的检查结果显示，超忆症导致的记忆过载已经影响到海马体功能。"医生指着片子上几处发亮的区域，"这些异常放电就像...嗯，就像一台永远关不掉的投影仪。"

宋晚星攥紧了手中的SD卡——那张染血的、存着马嘉祺所有秘密的存储卡。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她却觉得这疼痛令人安心。

"有什么治疗方法？"

"常规方案是药物抑制，但会损伤创造力。"医生推了推眼镜，"最近德国有个实验性疗法，用特定频率的电磁波..."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骚动。五六个举着相机的女孩突破保安阻拦冲了过来，镜头对准宋晚星一阵猛拍。刺眼的闪光灯中，她看见其中一个女孩手腕上戴着熟悉的彩虹手链——那是三年前马嘉祺官方后援会的限定周边。

"编剧老师！马嘉祺真的为你放弃了演艺事业吗？"

"请问抑郁症传闻是不是真的？"

"据说你们早就秘密结婚了？"

问题像冰雹般砸来。宋晚星下意识后退，后背撞上病房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将她拉了进去。

病房里安静得出奇。马嘉祺靠在床头，右手挂着点滴，左手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衬得他眼下的青黑更加明显。

"别理他们。"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过来看这个。"

病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一段监控视频——2019年12月15日凌晨，身着病号服的马嘉祺溜出病房，独自回到空无一人的演唱会现场。十九岁的少年跪在舞台边缘，用受伤的右手在木质台面上刻下一道歪歪扭扭的彩虹。

"我找了三年。"视频里的马嘉祺轻声说，指尖抚过那道刻痕，"才确定那天喊'小心'的人是你。"

宋晚星突然想起SD卡里那些照片的拍摄角度——原来他一直在重走当年的路，用镜头复刻每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林姐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将一叠文件摔在床头柜上。最上面是今早的娱乐头条：《顶流塌房！马嘉祺就诊记录曝光，疑似精神异常》。

"公司决定不做危机公关。"她冷笑着看向宋晚星，"反正你们不是要公开恋情吗？正好转移焦点。"

马嘉祺平静地翻开文件最后一页，违约金数字后面的八个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拿起钢笔，在签名处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滑落，在雪白的被单上绽开暗红的花。

"没事。"他随手擦掉血迹，从枕头下摸出个丝绒盒子，"差点忘了这个。"

盒子里是一对耳钉，造型是微型钢钉，钉帽上的彩虹图案用碎钻拼成。宋晚星这才注意到，马嘉祺右耳上那个多年未换的黑色耳钉，原来也是钢钉形状。

"从耳骨取出来的固定钉。"他笑着取下旧耳钉，耳垂上留下一个细小的疤痕，"现在它是你的了。"

宋晚星接过耳钉，金属冰凉的温度让她指尖发颤。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马嘉祺总在雨天揉右手小指，为什么记得她所有习惯，为什么执着于那些被时光冲散的细节——那不是超忆症的症状，而是一个人对光明本能的追逐。

窗外，暮色渐渐笼罩城市。最后一缕阳光穿过钢钉耳钉，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彩虹。马嘉祺伸手握住她的手，两枚钢钉戒指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准备好了吗？"他问，眼睛里映着那道彩虹，"这次是真的要重新开始了。"

宋晚星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三年前的钢钉，三年的伤痛，三年的记忆，此刻都化作了掌心的温度。她忽然想起剧本里那句被修改了无数次的台词：

"他最终学会了带着伤痕生活，而她终于明白，有些光不在远方，而在伤口愈合时新生的血肉里。"

在满城灯火亮起的时刻，在无数镜头窥探的阴影里，他们手上的钢钉戒指静静闪耀，像两颗逆向飞行的星星，终于在人海中找到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