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颖莎看见那行歪歪扭扭的字，后背唰地窜上来一股凉意。她手指收紧，攥得孙婧瑶细瘦的胳膊都泛红了。
"姐，疼！"孙婧瑶瘪着嘴，大眼睛里瞬间汪起两泡泪。
王楚钦赶紧把小家伙往怀里带了带，空着的手轻轻碰了碰孙颖莎的胳膊："莎莎，先松手，孩子还病着呢。"
孙颖莎猛地回神，像触电似的收回手。她看着妹妹手腕上那圈红印子，心里又悔又急，眼眶也跟着红了。"我不是故意的..."声音细若蚊蚋，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刘国梁没理会这边的小动静，眉头紧锁盯着黑板上的"偷看密码本"。秦志戬伸手摸了摸那行粉笔字，回头问李医生："这黑板什么时候擦过？"
"昨天下午擦的。"李医生不明所以地回答，"婧瑶是晚上烧起来送过来的。"
"也就是说，"肖战蹲下身，视线正好和王楚钦怀里的小豆丁平齐，"这些都是你半夜烧糊涂了画的？"
孙婧瑶含着棒棒糖，含含糊糊地摇头："是昨天下午看到的。"她把糖从嘴里拿出来，露出沾着糖渣的小尖牙，"穿灰衣服的叔叔躲在看台下面，用黑色的机器拍栋栋的练习册。"
王楚钦心里一惊。林诗栋最近在练新发球，教练组特意给他编了本发球密码本，上面记着各种旋转参数和落点变化。那本子平时都锁在战术分析室的保险柜里，只有训练时才由刘恒指导拿着。
"你看清楚他长相了？"秦志戬追问。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指着窗户外面："跟那个叔叔长得一样！"
所有人唰地扭头看向窗外。一个戴蓝色鸭舌帽的男人正站在医务室楼下的梧桐树下，仰头朝这边张望。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脸色骤变，转身就往训练馆方向跑。
"追！"刘国梁沉声喝道，秦志戬和肖战立刻冲了出去。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孙颖莎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知道妹妹没说谎，但有些话不能说。那个所谓的"密码本"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妹妹怎么会知道张本智和的反手变直线？怎么会画出明天才要打的对阵图？
"莎莎。"刘国梁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老实告诉刘伯伯，婧瑶...她是不是受过什么特殊训练？"
孙颖莎猛地抬头，撞进老帅探究的目光里。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要怎么解释？说妹妹是从未来穿越来的？说她脑子里装着一个能预测比赛的系统？
"姐姐哭了。"孙婧瑶突然伸手擦掉孙颖莎的眼泪，小大人似的叹气，"叔叔不是坏人，瑶瑶看到他钱包里有栋栋的照片。"
这句话像颗炸雷，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王楚钦抱着孩子的手一紧："你说什么？有林诗栋的照片？"
"嗯！"孙婧瑶重重点头，小短手指着黑板右下角，"他钱包是黑色的，上面有只米老鼠，照片里栋栋穿红色运动服，站在一个奖杯旁边。"
刘国梁眼神闪烁，突然问李医生："林诗栋今天来医务室了吗？"
"来了啊，"李医生回忆道，"上午来拿点感冒药，说最近训练量大，有点咳嗽。"
"他把什么东西落在这儿了吗？"
"没有吧..."李医生挠挠头，突然一拍大腿，"对了！他钱包确实落治疗床上了，我还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拿，说是下午训练结束过来取。"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王楚钦看着怀里淡定舔棒棒糖的小豆丁，突然想起昨天训练间歇，小家伙扒着球台边对他说的话。
"头哥，今天别穿蓝色护腕。"
"为什么呀？"他当时觉得好笑，还故意把护腕往上拽了拽。
"蓝色不吉利，会被偷拍。"
当时他只当小孩子随口胡说，现在想想，后脖颈直冒凉气。
"刘指导，"王楚钦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紧，"昨天瑶瑶还跟我说，让我小心穿蓝衣服的人。"
刘国梁沉默了。他走到窗边，望着秦志戬和肖战消失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问号。
孙婧瑶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在王楚钦肩膀上蹭来蹭去："头哥，我困了。"
"困就睡会儿。"王楚钦拍着她的背，动作不自觉地放轻。怀里的小身子热乎乎的，还带着点没退下去的低烧。他低头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志戬和肖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林诗栋。
"人跟丢了。"秦志戬擦着汗说，"那小子对基地熟得很，钻安检通道跑了。"
林诗栋一脸懵："秦指导，你们找我干啥？我钱包落医务室了？"
"诗栋，你看看这个。"刘国梁指着黑板上那个Q版小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林诗栋凑过去看了半天，挠着头说："这不是我跟张本打比赛那球吗？去年青奥会决赛..."话音突然顿住，他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唰地白了，"那笔钱...难道..."
"什么钱？"秦志戬追问。
"就上个月，"林诗栋声音发颤，"我收到一个匿名转账，说是赞助我买新球拍的，金额还挺大...我当时觉得奇怪，但最近比赛多，球拍确实该换了，就没多想..."
孙婧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小脑袋从王楚钦肩膀上探出来："叔叔说要带你去吃草莓蛋糕，还说月亮的反手很好看。"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林诗栋。他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幸好肖战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我...我不知道他是间谍...他说他是我爸的朋友..."
刘国梁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先不慌下定论。"他走到孙婧瑶面前，蹲下来和她平视，"瑶瑶，告诉刘伯伯，那个叔叔还跟你说什么了？"
小丫头揪着王楚钦的衣领，小声说："他说姐姐下个月比赛会输。"
孙颖莎浑身一震，脸色比林诗栋还白。下个月的新加坡大满贯赛，她确实报了名，而且抽签结果刚出来，第一轮就要碰伊藤美诚。
"他怎么说的？"刘国梁追问。
"说姐姐会哭鼻子。"孙婧瑶吸了吸鼻子，突然瘪起嘴，"瑶瑶不要姐姐哭，瑶瑶帮姐姐赢。"
王楚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怀里气鼓鼓的小不点，突然想起去年全运会混双决赛，孙颖莎0-2落后时，这小家伙突然冲进赛场，奶声奶气地喊："姐姐不怕！打他中路！"结果孙颖莎真的连扳三局逆转了。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小孩子瞎猫碰上死耗子，现在想来...
刘国梁看着黑板上那些精准的战术线路，又看看怀里眼神坚定的小豆丁，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说："都先回去训练吧，这件事我会上报。诗栋，你跟我来趟办公室。莎莎，你留下照顾婧瑶。"
等人都走光了，病房里只剩下姐妹俩和王楚钦。孙颖莎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还是有点烫。
"难受不难受？"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
孙婧瑶摇摇头，小手抓住姐姐的手指："姐姐，那个月亮打不过你。"
孙颖莎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姐姐知道。"
王楚钦识趣地想溜，刚走到门口就被孙婧瑶叫住："头哥，别走。"
"怎么了瑶瑶？"
小丫头朝他伸出 arms："头哥也留下陪瑶瑶。"
王楚钦看了看孙颖莎，对方红着眼圈点点头。他重新坐回床边，看着姐妹俩的互动，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孙颖莎这几年有多不容易，外界的质疑、伤病的困扰、对手的紧逼...现在又加上妹妹这个"变数"...
"姐，我想吃草莓蛋糕。"孙婧瑶突然说。
"你还在发烧呢，不能吃甜的。"孙颖莎拒绝。
"头哥会给我买。"小丫头转向王楚钦，眼睛亮晶晶的。
王楚钦咳了一声："那个...医务室好像有备用的水果。"
"我要草莓的！"
"好好好，我去给你买。"王楚钦投降了，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被拉住，这次是孙颖莎。
"路上小心点。"她轻声说，眼神里有担忧。
王楚钦心里一暖，点点头："放心吧。"
病房里只剩下姐妹俩。孙颖莎抱着妹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孙婧瑶小手把玩着姐姐的头发，突然说："姐，系统说下个月能升三级。"
孙颖莎身体一僵："小声点！"
"这里没人啦。"小丫头咯咯笑，"系统说可以解锁新技能，帮姐姐看破所有发球。"
孙颖莎的心砰砰直跳。她知道妹妹说的是真的。自从一年前妹妹车祸醒来后，就变得特别奇怪。不仅能准确预测比赛结果，还能说出对手的战术弱点。一开始她以为是小孩子胡说，直到妹妹帮她赢下世乒赛决赛...
"瑶瑶，"孙颖莎收紧手臂，把妹妹抱得更紧，"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会保护你。"
"姐姐也会保护瑶瑶。"小丫头在她怀里蹭了蹭，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孙颖莎低头看着妹妹熟睡的侧脸，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久，也不知道妹妹的秘密会不会被发现。她只知道，她要拼尽全力保护好这个小生命，保护好这个上天赐给她的奇迹。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训练馆的灯光亮了，远远传来乒乓球撞击球台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那是梦想的声音，也是责任的声音。
孙颖莎轻轻吻了吻妹妹的额头，在心里默默说：姐一定不会输。
[未完待续]走廊里传来塑料包装袋摩擦的沙沙声，王楚钦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夜风，裹挟着消毒水味与草莓奶油的甜香。孙颖莎警觉地坐直身体，手指下意识按住妹妹后背——那里睡着的是她最珍贵的秘密。
"买来了。"王楚钦把蛋糕盒放在床头柜，保温袋里的冰袋还在冒凉气。他注意到孙颖莎瞬间绷紧的肩膀，"刘指导那边刚发信息，让你明早八点去战术室。"
孙婧瑶在梦中咂咂嘴，小手准确抓住姐姐的手腕。孙颖莎能感觉到妹妹掌心微汗，这是系统即将启动的征兆。她掰开妹妹蜷曲的手指，看见那块泛白的月牙形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去年车祸留下的印记，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怎么突然叫我？"孙颖莎假装整理妹妹额前碎发，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消毒水味道突然变得刺鼻，她看见王楚钦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诗栋把那笔转账退回去了。"王楚钦从裤袋掏出手机，相册里的银行回执单边缘泛卷，"但刘指导说，转账记录显示对方开户银行在东京。"
"咔嗒"一声脆响，孙婧瑶突然睁开眼睛。小姑娘瞳孔里映着天花板菱形的网格纹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黏糊："月亮的爸爸明天会来。"
王楚钦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孙颖莎在他弯腰捡手机的瞬间捂住妹妹的嘴，指尖触到两颗尖锐的乳牙。她能闻到草莓蛋糕甜腻的香气正顺着门缝钻进鼻腔，混合着王楚钦身上淡淡的汗水味和胶皮清洁剂的味道。
"胡说什么呢。"孙颖莎的指甲掐进自己掌心，迫使声音保持平稳，"伊藤美诚的父亲早就不干涉她训练了。"
孙婧瑶眨眨眼，口水在姐姐手心洇出一小片湿热："是穿灰衣服的月亮爸爸。"她突然扳开孙颖莎的手，指向窗外，"他在对面楼上看瑶瑶。"
王楚钦猛地拉开窗帘，夜色中矗立的宿舍楼黑洞洞的，只有三楼某扇窗户亮着孤灯。孙颖莎认出那是林诗栋的房间，窗帘后面似乎有个晃动的人影。王楚钦掏出手机要拨打秦志戬电话，却被孙婧瑶拽住衣角。
"抓不到的。"小姑娘踮脚从蛋糕盒里抠出一颗草莓，鲜红的汁水顺着指缝滴在床单上，"他会变成鸽子飞走。"
孙颖莎心脏骤停。三个月前卡塔尔公开赛，那个偷拍战术本的男人就是这样在她眼前消失的。监控只拍到空无一人的楼梯间，保洁阿姨却赌咒发誓看见一群鸽子撞在玻璃窗上。
"我去趟林诗栋房间。"王楚钦抓起外套，手机屏幕在掌心亮着刺目的白光。孙颖莎突然想起系统昨天弹出的猩红警告：「3月12日21:47，监视者将启动紧急预案。」
"别去！"她抓住王楚钦的手腕。掌心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他的体温烫得像要烧起来，她的却冰得发颤。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突然跳成00:00，数字闪烁不定。孙婧瑶把嚼烂的草莓籽吐在床单上，拼出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跑、快。
楼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刺破了训练基地的寂静。孙颖莎冲到窗边，看见战术分析室方向火光冲天。王楚钦的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置顶的教练群发出血红色的紧急通知：「档案室失窃，重复，战术档案室失窃！」
孙婧瑶突然尖叫起来，手指死死抠着自己太阳穴："他们在找307！他们要密码！"小姑娘眼里涌出粘稠的黑血丝，像两条小蛇在皮肤下游动。
孙颖莎想起那个永远锁着的307号储物柜，里面放着妹妹车祸后所有的检查报告。王楚钦已经冲出病房，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对讲机的静电噪音。她反手反锁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到地上。
"姐..."孙婧瑶的眼球开始向上翻，露出大片眼白，"系统过载...呜...瑶瑶好疼..."
床头柜上的草莓蛋糕不知何时开始融化，粉红色的奶油顺着盒缝流淌，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孙颖莎在那摊奶油里看见模糊的倒影——窗外站着个穿灰衣服的男人，正举起黑色相机对准她们。
男人的鸭舌帽檐压得很低，但孙颖莎看清了他胸前的徽章——不是日本乒协的标志，而是一把银色钥匙的图案。妹妹曾经说过，系统把监视者称为"钥匙猎人"。
"瑶瑶，告诉姐姐。"孙颖莎抓住妹妹痉挛的手，把那枚月牙形疤痕贴在自己心口，"307的密码到底是什么？"
小姑娘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咬住孙颖莎的肩膀。剧痛传来的瞬间，孙颖莎听见窗外相机快门声连成一片，像无数只饥饿的蝉在黑暗中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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