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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山精神病院(4)

溺星旧脉

何无虞的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精准地悬停在镜面裂痕的交叉点上。那一点,是幻象中院长阴鸷目光的落点,是无数痛苦残响凝聚的核心!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温和却坚韧的治愈系异能瞬间转化为一种极其凝练、高频的震荡能量,如同无形的利锥,狠狠刺向那一点!

“嗡——咔啦!”

一声尖锐到几乎撕裂耳膜的嗡鸣伴随着镜面碎裂的脆响骤然炸开!那面覆盖着厚厚锈蚀、如同巨大魔眼的镜子,以何无虞指尖点中的位置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加深!暗红的锈迹如同干涸的血痂般簌簌剥落!

镜中的景象剧烈地扭曲、波动!不再是病房的倒影,也不再是院长模糊的冷笑!取而代之的,是一幕更加清晰、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怖“回响”!

*依旧是那张束缚椅。*

*被捆绑的换成了一个瘦小的少年,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他剧烈地挣扎着,眼神里充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野兽般的疯狂和绝望!嘴里没有被塞布团,而是发出非人的、混合着哭嚎和诅咒的嘶吼:“放了我!恶魔!你们都是恶魔!时间!时间错了!循环!打破循环!”*

*“蜡像”医生们动作更加粗暴,强行按住少年,将电极夹狠狠按向他的太阳穴!*

*而镜中,那个西装革履的院长身影,此刻异常清晰!他脸上不再是冷漠的残忍,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扭曲的兴奋!他手里拿着一个……一个样式古旧、布满锈迹的……黄铜怀表?!他死死盯着怀表跳动的指针,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计数!*

*就在电极即将触碰到少年皮肤的刹那!*

*“砰!” 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头狠狠撞向束缚椅冰冷的金属扶手!鲜血瞬间迸溅!画面在这一刻定格、碎裂!*

“呃啊!” 何无虞闷哼一声,身体如遭重击般向后踉跄一步!指尖凝聚的能量瞬间溃散!这次的回响冲击,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和诅咒,比之前更加狂暴!苏妄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老何!” 苏妄言惊叫,看向何无虞瞬间苍白的脸和指尖渗出的血珠——是能量反震!“你怎么样?”

“没……没事。” 何无虞强行稳住气息,清冷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看向那面彻底碎裂、布满裂痕、锈迹剥落后露出更多扭曲“眼睛”图案的镜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钥匙……不是镜子本身……是那个怀表!院长手里的怀表!他在计数时间!循环的关键……是时间!”

“怀表?时间?” 苏妄言立刻反应过来,看向那张束缚椅和墙壁上的规则,“规则1:凝视锈蚀之眼,时间将迷失方向……规则4:17=0,0=∞……妈的!这老王八蛋在用怀表控制循环的时间节点?打破循环,就要破坏他的计时?或者……拿到那块表?”

缩在墙角的叶屿(林秋)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同样掀起巨浪!何无虞的精准判断和果决让他心惊!那块怀表……他体内的能量共鸣在刚才幻象中怀表出现的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那绝对不仅仅是计时器!它很可能是维持这个规则领域、操控“惰性能量场”循环的核心异端物品!是真正的“钥匙”!

“打破它!钥匙……在回响中……” 那充满恶意的低语再次在叶屿意识深处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急切的催促!

就在这时!

“滴答……滴答……滴答……”

一阵清晰、单调、规律到令人心悸的秒针走动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病房中响起!声音的来源……赫然是那张空荡荡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束缚椅!

三人同时色变!

束缚椅扶手上,一根垂落的、末端带着电极夹的锈蚀导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抬起、绷直!电极夹上,幽蓝的电弧开始跳跃、闪烁!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瞬间变得更加浓烈刺鼻!

“操!循环要开始了?!” 苏妄言头皮发麻,脉冲手枪瞬间指向束缚椅,“老何!这破椅子要自己动?!”

何无虞眼神冰寒:“规则被触动!回响即将化为现实!不能让它完成循环!” 他双手虚按,淡蓝色的护盾瞬间扩张,试图笼罩那张束缚椅,阻止异变!

然而,护盾能量接触到束缚椅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椅子扶手上跳跃的电弧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骤然明亮!那“滴答”声变得急促起来!

“没用的!规则领域的力量在排斥我的异能!” 何无虞脸色更加难看。

“那就砸了它!” 苏妄言眼中凶光一闪,手中脉冲手枪能量瞬间蓄满!

“等等!” 缩在墙角的叶屿(林秋)突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急促的尖叫!他像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猛地指着那面碎裂的镜子,语无伦次地喊道:“镜子!镜子里的影子!那个老头……他……他的表!影子!看他的影子!”

苏妄言和何无虞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面布满裂痕的镜子。

镜中,病房的景象扭曲破碎。但在无数裂痕交织的缝隙里,隐约映照出的,并非他们三人的倒影,而是……刚才幻象中那个院长的身影!他依旧穿着笔挺的旧西装,站在一片扭曲的暗红色背景中(像是锈蚀的墙壁),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古旧的黄铜怀表!更诡异的是,镜中院长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极扭曲,投射在镜面深处的“墙壁”上,而影子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造型奇特的……钥匙?!

**钥匙在回响中!在院长的影子里!**

“影子!钥匙在影子里!” 苏妄言瞬间领悟,狂吼出声!他不再瞄准束缚椅,脉冲手枪猛地调转枪口,幽蓝的能量光束如同怒龙,狠狠射向镜中那个握着钥匙的、扭曲的院长影子!

“轰!!!”

能量光束狠狠撞在布满裂痕的镜面上!镜面应声彻底爆碎!无数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般四散飞溅!何无虞的护盾瞬间收缩,将三人护住!

然而,预想中钥匙掉落的场景并未出现!

镜面爆碎的瞬间,整个17号病房的空间猛地一阵剧烈的、如同水波般的扭曲!墙壁上的锈蚀“眼睛”图案疯狂蠕动,发出无声的尖啸!那张束缚椅上的电弧骤然熄灭,“滴答”声也戛然而止!

但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混乱的吸力猛地从破碎的镜框后爆发出来!那不是通道,而是一个旋转的、由无数破碎镜片和暗红锈蚀构成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不好!空间异变!” 何无虞脸色剧变,护盾在恐怖的吸力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操!这是什么鬼?!” 苏妄言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拉向那个漩涡!

缩在墙角的叶屿(林秋)同样感受到了恐怖的吸力!他死死抓住墙壁上一块凸起的锈蚀,但那股力量太强了!规则5:**打破循环者,方见深渊之容!** 他们打破了循环的仪式,却触发了更深层的空间陷阱!那漩涡,就是通往“深渊之容”的入口?还是……另一个更致命的循环?

“抓住我!” 何无虞低吼,护盾收缩到极致,试图将苏妄言和叶屿拉向自己!

但为时已晚!

“轰——!”

恐怖的吸力瞬间吞噬了一切!坚固的墙壁、布满锈蚀的地面、那张不祥的束缚椅、爆碎的镜框……连同角落里的叶屿(林秋)、护盾中的何无虞和苏妄言……所有的一切,都被那暗红与镜片碎片构成的漩涡,蛮横地、彻底地吞没!

黑暗。绝对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只有身体被无形力量撕扯、挤压的剧痛和失重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沉闷的落水声几乎同时响起。

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全身!带着浓重铁锈腥味的粘稠液体灌入鼻腔口腔!叶屿(林秋)猛地挣扎起来,破开水面,剧烈地咳嗽着,吐出腥臭的铁锈水。夜视护目镜在刚才的空间撕扯中丢失,眼前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充满铁锈味液体的……地下蓄水池?或者血池?

**巨大的危机感和守护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忘记了伪装,忘记了“林秋”的身份,只记得他们是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一个在沙坑里会为他暴怒,一个会为他闯入遗忘海搜寻的兄弟!**

**“何无虞!苏妄言!”** 他下意识地喊出声,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带着回音,充满了**真实的、不掺一丝伪装的惊慌**!

话音出口的瞬间,叶屿(林秋)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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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妈的……老子在这儿!” 不远处传来苏妄言呛水的怒骂声,伴随着划水的声音。他似乎没反应过来称呼的问题,注意力全在当前的困境上。

然而,在另一个方向,何无虞划水的声音停顿了半秒。

冰冷的、带着浓烈铁锈腥味的液体中,何无虞破开水面,清冷的脸上沾满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但他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眼睛,却在绝对的黑暗中,精准地“望”向了叶屿(林秋)发出声音的方向!

**“何无虞”?“苏妄言”?**

这个称呼……从一个今天才第一次正式见面、被吓破了胆的小孩子口中喊出来?如此自然?如此熟稔?带着一种……只有在无数次生死并肩中才会形成的、深入骨髓的关切和依赖?

何无虞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滞了一瞬。之前在病房里,林秋那崩溃的眼泪和颤抖如此真实,几乎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但此刻这声情急之下的呼唤,却像一道撕裂伪装的闪电!那语气,那瞬间爆发出的、不容置疑的关切……太像了!像得让他灵魂深处某个地方猛地一颤!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个更加惊骇的猜想,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上何无虞的心脏!林秋……叶屿?!这可能吗?!但如果不是……这声呼唤又作何解释?!

“我没事。” 何无虞的声音响起,依旧平稳,却比之前低沉了一丝,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探究和更深的警惕,“小心!这里……不对劲!” 他没有点破称呼,但这句话,既是警告环境,也是对苏妄言的暗示,更是对那个缩在角落、此刻恐怕已惊骇欲绝的“林秋”的无声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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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无虞的话音刚落,叶屿就感觉到了!体内的“惰性能量场”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活鱼,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沸腾、共鸣!这一次,不再是指引,而是……**强烈的排斥和警告!** 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正在这粘稠腥臭的液体深处……缓缓苏醒!

同时,在绝对的黑暗深处,一点微弱、幽绿的光芒,如同鬼火般,幽幽亮起。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无数幽绿的光点,密密麻麻,在粘稠的液面下,无声地睁开!冰冷、饥饿、充满了疯狂的恶意!

“深渊之容……” 叶屿的心沉到了谷底,巨大的危机感暂时压下了身份暴露的恐慌。打破17号房的循环,他们并未解脱,而是坠入了荣山精神病院最黑暗、最扭曲的脏腑深处——一个由受害者的痛苦、实验的疯狂和异端力量共同孕育的……真正的畸变深渊!而他们的到来,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惊醒了沉睡在池底、以痛苦为食的……怪物!

“操!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苏妄言也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幽绿光点,头皮瞬间炸开!他手中的脉冲手枪瞬间亮起幽蓝的光芒,指向最近的光点!何无虞的护盾再次艰难展开,淡蓝色的光芒在粘稠的液体和幽绿光点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脆弱!

叶屿(林秋)强迫自己冷静。暴露的危机就在身边,深渊的威胁迫在眉睫。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守护!他不再伪装声音里的颤抖,而是带着一种真实的、面对绝境时的嘶哑低吼:“下面……有东西醒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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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荣山精神病院外围,空间畸变屏障处。**

一道如同血色流星般的身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狂暴无匹的能量波动,狠狠地撞在了那层将整个荣山旧址笼罩起来的、扭曲不定的空间屏障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鸣响彻山坳!无形的空间屏障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泛起一圈圈狂暴的涟漪!屏障表面浮现出无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纹路,疯狂闪烁,试图抵抗这蛮横的冲击!

江屿川的身影在撞击点显现出来。他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杀神,灰扑扑的作训服多处撕裂,沾染着暗红的锈迹和不知名的污秽,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但那双赤红的眼眸,却燃烧着比岩浆更炽热、比寒冰更刺骨的疯狂怒火和刻骨执念!

三天!不眠不休的三天!他强行冲破了训练营的封锁,无视了戒律庭的禁令,如同疯魔般追踪着“残响深渊”的线索,终于赶到了这里!而就在刚才,在空间屏障外,他清晰地感应到了一股……熟悉到让他灵魂战栗的能量波动!虽然极其微弱,虽然混杂着混乱的畸变力场,但那核心频率……**是叶屿!绝对是叶屿!**

他还活着!他就在这屏障后面!在这座吞噬了无数生命、散发着不祥与疯狂的鬼楼里!

“给我……开!” 江屿川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不再保留任何力量!S级的异能如同决堤的洪流,混合着焚毁一切的愤怒和失而复得的狂喜,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双拳紧握,带着撕裂空间的气势,再次狠狠砸向那扭曲蠕动的屏障!

“轰!轰!轰!”

一拳!两拳!三拳!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陨石坠落!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地面撕裂,枯树化为齑粉!空间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暗红色的“血管”纹路疯狂闪烁,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屏障内,那粘稠腥臭的液体深渊中。

就在无数幽绿光点开始上浮,粘稠液体剧烈翻涌,恐怖之物即将破水而出的刹那——

“轰隆隆——!!!”

整个地下空间,连同那巨大的液体池,都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上方传来沉闷而恐怖的、如同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坚固的岩壁簌簌落下碎石!粘稠的液体掀起巨浪!

那些即将扑出的幽绿光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外部的恐怖力量冲击震慑,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池中的三人同时抬头(尽管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脸上充满了惊骇!

“怎么回事?!” 苏妄言惊呼。

何无虞护盾光芒闪烁,抵抗着空间的震荡,清冷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极度的凝重:“外部……有人在强行攻击空间屏障!力量……非常强!”

缩在角落的叶屿(林秋),在剧烈的震动和震耳欲聋的轰鸣中,身体猛地一僵!一股熟悉到灵魂深处的、狂暴而执拗的能量波动,穿透了扭曲的空间屏障,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感知上!

江屿川!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以这种最疯狂、最不计代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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