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撕开七月的热浪时,林砚总爱站在老槐树下。斑驳树影里,他望着三楼飘窗上晃动的白裙,喉结滚动着咽下那句永远说不出口的"早安"。
程穗是巷口程记糕点铺的女儿,笑起来眼睛像浸着蜜的月牙。她总爱把刚出炉的绿豆糕塞给早读的学生,踮着脚递盒子时,马尾辫扫过林砚发烫的手背。
"喂!数学天才!"某天午休,程穗突然趴在他课桌上,草莓味的发绳蹭过练习册,"教我解这道题呗?"林砚盯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声音比蝉鸣还轻:"先...先把辅助线画出来。"
日子在绿豆糕的甜香里流淌。林砚偷偷收集程穗发过的每一条朋友圈,把她抱怨数学题的语音设成闹钟。直到那天暴雨倾盆,他看见程穗被西装革履的男人接走,豪车尾灯在雨幕里拉出刺目的红。
"我要转学了。"程穗把最后一盒桂花糕塞进他怀里,包装纸还带着体温,"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每天绕路半小时,是为了和我同路。"她的指尖擦过他发烫的耳垂,"等我18岁生日,你要来哦。"
蝉蜕落在林砚脚边时,他攥着皱巴巴的请柬站在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眼眶发酸,ICU的红灯熄灭时,程穗母亲将染血的请柬拍在他胸前:"门不当户不对,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仲夏夜的风掠过墓园,林砚拂去墓碑上的银杏叶。18岁的程穗在照片里笑得灿烂,他从口袋掏出褪色的桂花糕包装纸,轻声说:"大小姐,生日快乐。"
远处传来隐约的蝉鸣,恍惚间又回到那年盛夏。他忽然笑了,眼角的泪滴在冰凉的石碑上。原来有些喜欢,终究要藏进风里,随那年未送出的告白,永远停留在蝉鸣未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