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还没散尽,林小满抱着课本撞进高一(3)班时,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的周砚。他垂眸翻着课本,碎发下露出白皙的侧脸,阳光斜斜切过他睫毛投在课本上的阴影,像幅会呼吸的素描。
这是她第三次转学,却第一次被后排靠窗的位置吸引。木质课桌还留着前任主人刻下的“加油”,她悄悄用橡皮反复擦拭,直到那个字迹模糊成浅淡的痕迹。
教室后门的风总爱溜进来捣乱。有次自习课,林小满正低头解数学题,草稿纸突然被卷到地上。她弯腰去捡,却看见周砚已经先一步捡起,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张写满歪歪扭扭字迹的纸。“第三题思路错了。”他把纸递过来,声音很轻,“用换元法试试。”
从那以后,后门的风好像有了魔法。每当林小满偷偷看向周砚的背影,风就会轻轻掀起他校服的衣角;当她因为解不出题咬笔头时,风会把他整理好的错题集吹到她桌上。有次暴雨突至,林小满望着窗外发愁,周砚却把伞放在她桌上,自己冲进雨幕,只留下后门的风里,若有若无的皂角香。
深秋的运动会上,林小满报名了无人问津的三千米。发令枪响时,她听见看台上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却在第二圈经过班级方阵时,听见了那个最特别的声音。周砚攥着班旗,白色校服被风吹得鼓起,他喊她名字的尾音里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
冲过终点线时,林小满眼前发黑,再睁眼就看见医务室的白墙。周砚正拧开矿泉水瓶盖,见她醒来,耳尖微微发红:“你晕倒的时候,手里还攥着这个。”他摊开掌心,是片被揉皱的银杏叶,背面用铅笔写着“周砚”两个字。
林小满猛地坐起,却因低血糖头晕栽回去。周砚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薄荷混着洗衣粉的气息将她包围。窗外的银杏叶簌簌飘落,后门的风轻轻掀起窗帘,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他轻声说的那句:“下次别这么逞强了。”
多年后,林小满收拾旧物,在高中课本里发现一张褪色的纸条。那是某个午后,被教室后门的风悄悄吹进她课桌的——“明天天气预报说有雪,放学一起走吧。”字迹工整,和记忆里少年低头解题的模样渐渐重叠。原来,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心事,都曾乘着风,落在了彼此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