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清颜的手指摩挲着笔杆，微微有些发颤，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

她垂眸注视着那纸和离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剜下一块肉，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窗外风声呜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力。她搁下笔，指尖触到冰冷的桌面，仿佛能感受到三年时光如流沙般从指缝中滑走。

宋怀瑾的脚步声远去，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脚步虽轻却稳，朝着将军府的大门走去，背影没入烟雨深处。

深宫内，凤座上的皇后端坐着，一袭华服衬得她愈发威严。见沈清颜迈步进来，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啧啧”，两声轻响后，皇后缓缓开口，“沈清颜啊沈清颜，说起来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呢。这三年，你竟然一次都没找到机会，半点都没伤到宋怀瑾。”

她的语气透着几分揶揄，仿若利刃轻轻划过沈清颜的心尖。

沈清颜闻声，脚步一顿，脸色骤然阴沉，像是一瞬间被寒霜覆盖的枯叶。

她咬紧牙关，身体僵硬片刻后，双膝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却清晰：“姑母，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饶他一命吧！我求您了！”

雨打窗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她的手死死扣住地面，指尖泛白。

皇后闻言，眉梢轻轻挑起，随后一声冷哼溢出口，语气掺杂着嘲讽与难言的痛楚，“饶他？呵呵，说得倒是轻松。

可谁又能饶了我呢？这偌大的皇宫，又有谁能为我讨回公道？”

话音未落，烛火忽然晃动了一下，映照出她眼角隐约的泪光和脸上复杂的神情，光影交错间，那份压抑的情绪几近喷涌而出。

“既然你这么惦记他，不如替他去死。”皇后的嗓音冷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刺沈清颜的胸膛。

下一瞬，几名婢女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走上前，药香混杂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若喝了这药，我便放过宋怀瑾。”

她的话像是定下了某种契约，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希望姑母能信守承诺！”沈清颜的目光坚定而决绝，她接过药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仰头将毒药一饮而尽，液体滑过喉咙时发出轻微的咕咚声，她却面不改色。

“你还有十日可活。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放你回去，之后怎样，就看你自己的了！”皇后挥了挥手，目光复杂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多谢姑母！”沈清颜垂首叩谢，转身退出殿外。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衣服迅速湿透。“

沈清颜，你若还有心，就乖乖留在此处，莫要再四处乱走！”宋怀瑾伤心极了，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一样。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寒意侵入骨髓，她踉跄几步，最终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失去了知觉。

沈清颜在雨中瑟瑟发抖，像一片在寒风中孤零零的落叶。她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冰冷的雨滴无情地拍击着她单薄的身躯，仿佛要将她吞噬在这无尽的雨幕之中。

（宋怀瑾，我好恨啊！）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那声音充满绝望与愤懑，在雨夜里如幽灵般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