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叶阳视角)
6月20日,会考假期的第三天,胜男在上午给我发来消息,邀请我下午去她家里玩,说是一个人没事情做。
可能这对胜男来说是无聊时候寻找消遣才发来的邀请,但我可是激动万分。为此,我吃过午饭后便早早乘车去胜男家。
坐在有些颠簸的公交车上,我看着车窗外经过的车流和人群,期待着与胜男姐在休息日的见面。
说来,我和胜男姐的相遇已经是大概一年前的事情了。
从小学起我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孩子,每次老师竞选班干部我总是将手举过头顶高高挂起,生怕自己没被注意。
我很享受为一个班级,为这个自己身在其中的集体做贡献的感受,虽然大部分时间那些工作仿佛是我个人生活的累赘一般,我却从未想过像对待累赘一样将其抛之脑后。
即便是我完成工作后没有热烈的掌声,我也从不抱怨,为他人做贡献是我情愿的事情,表扬和称赞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我并不太在乎。
踏进初中的大门后,我也没有丢失这份态度。
升入初中的第二天,班主任便询问谁愿意做学科课代表。
当他问到科学课代表的人选时,我将手举起,带着骄傲与坚定。
接下来近半学期的时间内,我日复一日有条不紊地完成着我作为课代表该做的事情。每次得到班主任的认可时我便回应以一笑。
那天,班主任拜托我帮他去门卫拿个东西。虽然让女生干这类体力活并不合理,但或许是因为我正好在办公室,总之我欣然接受。
“能者多劳呗!”我如此自言自语道,将一箱稿纸从快递室里拿出来。
“好沉啊。”果然是有点勉强,不过答应了老师就好好把忙帮到底吧。
我一路将这箱文件扛到教学楼走廊,庞大的硬纸箱挡住了我的极大一部分视线,难以控制地,我一个没走稳摔倒在地。
“好疼......”膝盖重重的嗑在地面,传来隐隐的剧痛,我也狼狈地倒在路旁。
来往的人不算少,几个男生几个女生,都仿佛当我不存在般一闪而过,没有一个人愿意哪怕为我捡起一张散落的稿纸。
我顾不上疼,急忙伸手去抓稿纸防止这些人踩到它们,此刻我只希望不要辜负老师的信任将这件事完成。
我应该是不渴望他人的帮助和关心的,但是望着有几张落在远处的稿纸,当我试图站起并伸手去够时,我膝盖的疼痛一瞬间让我又瘫软下来。
此刻的无助覆盖了我的全身,一直以来贯彻的精神第一次开始摇摆.....
“没事吧,你还好吗?”一身问候刺进我的灵魂,我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只看见一张被太阳的光斑模糊的脸庞,那是个女孩子。
她向我递上散落的稿纸,而我只想看清她的五官。
随着她将手伸出,披肩的中长发从她的耳根一侧滑落,也在这时,发丝遮挡住光晕,我看清了她的面容。
我的视线几近迷茫,她的面孔和阳光一样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她一定是天使才会如此洁白而美丽。
她将不知所措的我从地上扶起,一路和我两个人将纸箱搬去办公室。
出办公室的第一时间,我甚至忘记道谢,另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与此同时我的心跳悄无声息地加快着,仿佛我接下来要听到的是无比震撼人心的事物。
“胜男,我叫胜男哦。”天使的脸上闪着同样动人的微笑。
“我叫叶阳.....”她的个子比我高些许,我就这样仰视着她,如同看着比任何神都可靠的信仰。
或许很难以置信,我对这个同为女生的天使一见钟情了。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每天望着胜男常独自坐在教室里,冰清玉洁的脸上却少见笑容。
我总是在迈出一条腿准备上前时,感受到两侧脸颊传来的热气,逐渐爬满我的全身。我又会被自己拽回座位上久久不能抬头看她。
现在也分到一个班的小学同学莉恺似乎和她关系很好,好到我都觉得嫉妒。
“莉恺,那个....你和胜男关系很好吗?”我这句话的语气很复杂。
“挺好的哦,怎么了?”
“你有她的微信吗?”我支支吾吾挑明意图。
“上周刚加,我知道她号码,你要吗?”
“要要要!”我的激动溢于言表,以至于莉恺吓了一跳。
回到家里,我看着眼前写着胜男号码的纸条,不禁抑制不住心中的窃喜,我已经沦陷在这份感情中了。
我强忍躁动,想要输入胜男的号码加上她的好友,而心跳激烈到我的胸口几近刺痛,我只能等自己先冷静下来,不然恐怕打字也是语无伦次。
说来好笑,那个周末我到最后也没能冷静下来,跟傻子一般抱着手机傻笑半天之后也没有去加胜男的微信。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能拿出那份勇气,但我却十分享受在学校里远远地观望着胜男姐的模样,她的每一次起身,甚至和我每一次不经意的对视都让我的心弦颤动出杂乱的旋律,也让我更加难以冷静。
后来莉恺这家伙一开始说要转学去国际学校,没几天又跟我来一句马上要出国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在她走的那天才开始了解到她和胜男姐之间微妙的关系。那天早上,莉恺最后同我告别时千叮咛万嘱咐地和我说不要跟胜男再提她的事。或许她自己不清楚,她的眼神透露的远超过了对一个朋友的关心。
原本我打算最后去车站送她一程,却在夕阳下的车站看见了胜男姐。
那两人笨拙地告别,莉恺很坚定地钻进车厢没有回头,而胜男姐在残风中独立了许久。哪怕只是侧脸,她的眼神里也包含着千言万语,清晰可见,而显然没有一句来得及说出口。
我心如刀割。
站台的柱子后,我捂住几乎要尖叫的嘴巴,僵硬地躲在那。我不知道我应该有怎样的感情,不知道该为相处近七年的友人离去而悲伤,还是该为自己爱的人送走她的爱人而悲伤。
我离开了车站,发疯似地向不知名的方向奔去,不知道以何处为目的地.....
如同那天的天气一般,胜男姐原本耀眼的面孔布上了阴霾,无神的双眼没有看着任何人。
这已经是寒假之后她的样子了,我不敢去想象这个假期对她来说是怎样的痛苦,我自然也没有去不合时宜地用微信消息打扰她......
“胜男姐不愧是胜男姐。”我打断了自己的追忆,毕竟如今的她依然重获新生般美丽,从头到脚的温柔气息也让我甘愿地在其中越陷越深,多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