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恨，在空旷的祭坛空间里疯狂回荡。
容砚静静地听着她歇斯底里的控诉和谩骂，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她吼完，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瞪着他时，他才微微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上前，皮鞋踩在蚀刻着暗红纹路的冰冷地面上，发出清晰、稳定、如同催命符般的脚步声。最终，他在时凌霜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和祭坛散发的暗红光芒之中。
他微微俯身，深灰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探针，近距离地、毫无感情地审视着时凌霜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然后，他伸出了手。
不是扼杀，不是惩罚。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曾经签下无数主宰他人命运文件的手，轻轻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拂开了时凌霜额前被冷汗浸湿、粘在脸颊的一缕碎发。
指尖的冰凉触感，让时凌霜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
容砚的目光，越过她，再次投向祭坛顶端那台翻涌的机器，深灰色的眼底，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近乎……痛苦？的情绪，快得如同幻觉。他的声音低沉，如同叹息，又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时凌霜的耳中：
“砸烂它？”
“Ling，你和我……”
他顿了顿，那双深不见底的灰眸重新锁住她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残酷和冰冷：
“……都是它圈养的祭品。”
话音落下的瞬间，祭坛核心的暗红液体猛地掀起一个巨大的浪涌！整个地下空间仿佛都随之震动了一下！墙壁上那些巨大的电路图腾，暗红的光芒骤然暴涨，如同被注入了新的能量！
时凌霜僵在原地，容砚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疯狂、濒临崩溃的意识里炸开！
圈养的……祭品？
血，顺着容砚紧握的拳，一滴，一滴，砸落在冰冷昂贵的木地板上。那声音在死寂的公寓里，如同放大的心跳。空气里弥漫着新鲜血液的甜腥，与他身上惯有的冷冽雪松气息混合，形成一种诡异而危险的香调。
时凌霜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翻动“编号101”档案时沾染的、属于容砚的微凉血迹。大脑一片混沌的空白，只有容砚那句如同诅咒的低语在疯狂回荡：
*“我们……都是它的囚徒。”*
祭品？囚徒？饲主？
眼前这个跪倒在地、用自毁对抗侵蚀的男人，这个在血月下如同困兽般嘶吼的男人，这个在她无数次死亡终点冷静俯瞰的男人……撕开那层完美无缺的精英皮囊，里面竟也和她一样，是伤痕累累、被锁链缠绕的灵魂？
荒谬！极致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因窥见真相而升起的扭曲快意！她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受害者，是孤独的复仇者。可原来，那个她恨之入骨、视为最终BOSS的男人，也只是这庞大而邪恶游戏里……一个更高级的棋子？一个同样在绝望中挣扎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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