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个绝佳的、不引人注目的藏身点。符合容砚…或者“它”…的风格。

地铁到站，冰冷的机械女声报出站名。时凌霜随着稀疏的人流下车，没有走向通往地面的出口，而是拐进了更深、更少人使用的维修通道岔路。空气更加浑浊，只有头顶惨白的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

越靠近旧港区，口袋里的卡片搏动就越发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催促感。同步率的污染烙印在药力压制下不安地躁动，带来阵阵神经性的刺痛。

通道前方出现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挂着“设备重地，禁止入内”的牌子，锁链松松垮垮地垂着，锁头早已不知所踪。

就是这里。观测站的地下入口之一。

时凌霜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通道深处死寂一片，只有远处地铁驶过的沉闷震动。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恶心感（药力和同步率冲突的结果），右手紧握陶瓷刀，用肩膀轻轻顶开沉重的铁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一股更浓烈的、混杂着海腥味、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机油混合着微弱臭氧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陡峭的金属楼梯，淹没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楼梯底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源在闪烁。

口袋里的卡片搏动骤然加剧！暗红的光芒甚至穿透了厚实的外套布料，在她大腿上投下微弱的光斑！意识中，那个冰冷的数字节点信号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靠近！仿佛就在楼梯的尽头！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时凌霜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冰凉和微微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身体在剧痛、药力、同步率污染和高度紧张下发出的哀鸣。她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眼神却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刀锋。

她将陶瓷刀换到更顺手的反握姿势，冰冷的刀锋紧贴着小臂内侧。然后，她抬脚，踏上了第一级冰冷、布满锈迹和滑腻苔藓的金属台阶。

脚步声在狭窄、封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绷紧的鼓面上。越往下走，那股混合着海腥、铁锈和臭氧的气息就越发浓重。楼梯底部那微弱的光源也渐渐清晰——是某种幽蓝色的、非自然的冷光，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如同垂死生物的心跳。

口袋里的卡片搏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强，暗红的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冰冷、贪婪、带着非人逻辑的“权限请求”低语再次试图钻进她的脑海，被药力和她强行凝聚的意志死死挡住。

终于，楼梯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空间，曾经似乎是观测设备的核心控制室。如今，大部分设备都被拆走，只剩下一些锈蚀的基座和断裂的线缆，如同巨兽的骸骨。墙壁上布满了霉斑和水渍。空气冰冷潮湿。

光源来自房间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台格格不入的、明显是后期加装的设备。它由冰冷的黑色金属和透明的管道构成，结构复杂而怪异，散发着幽幽的蓝光。管道内部，流淌着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暗蓝色液体，液体中似乎悬浮着无数极其微小的、闪烁着电子信号的颗粒。

这台设备的基座，与房间角落一个巨大的、早已废弃的海洋数据接收端口锈蚀的接口相连。显然，有人利用了这个废弃的物理接口，接入了更深层的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