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裂痕

医疗翼的消毒水味混着神经藤的甜腥，陆方舟仰躺在手术台上，后颈的皮肤被无菌钳撑开一道血线。琉璃的藤蔓缠绕在无影灯支架上，荧蓝色的花朵随着她的呼吸明灭，将手术区域照出深海般的幽光。

"再忍三秒。"琉璃的镊子探入伤口，藤蔓分泌的麻醉黏液在空气中拉出蛛丝般的细线。

陆方舟的虎爪抠进手术台边缘，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刚才的记忆闪回仍在撕扯神经——

简叶冰爪掐着他喉咙，寒气刺入血管："三年前爆炸案后，你究竟被带去了哪里？"

镊子突然碰到硬物，一阵尖锐的疼痛顺着脊椎炸开。陆方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在剧痛中看到防爆玻璃映出的自己——左眼虹膜边缘泛着不自然的冰蓝色，那是简叶的寒气残留。

"找到了。"

琉璃夹出一枚米粒大小的金属片，芯片表面布满神经突触般的细丝，正在镊尖微弱搏动。分析仪的蓝光扫过时，那些细丝突然痉挛，溅出几滴淡金色液体——与刚才发现的神经花汁液完全一致。

"这不是普通催眠装置。"琉璃的藤蔓迅速包裹住躁动的芯片，"它在分泌记忆编辑酶。"

手术室的门突然滑开，寒气如浪潮般涌入。简叶站在门口，隔离服右臂被撕裂，冰晶正从伤口蔓延至肘关节。他的目光扫过陆方舟后颈的血痕，睫毛上凝结的霜棱细微地颤了颤。

"B-13的监控恢复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北极熊兽人特有的胸腔共鸣，"安怀雨在墙上刻的东西...你应该看看。"

陆方舟撑起身子时，简叶已经转身走向观察窗。隔离服背部透出隐约的血迹，形状像是被虎爪撕裂的——正是不久前两人搏斗时留下的伤口。

防弹玻璃上布满荧光涂鸦，安怀雨的毒液在表面蚀刻出错综复杂的通道图。陆方舟的虎纹突然发烫，那些线条在他眼中自动重组，幻化成记忆深处的场景：

灰塔实验室的通风管道，七岁的他抱着昏迷的安怀雨爬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是..."

"灰塔西翼的排风系统。"简叶的冰爪按在某个节点，寒气立刻将那片区域冻出霜花，"你认得。"

这不是疑问句。陆方舟发现简叶正透过玻璃反光观察自己，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北极熊兽人压抑情绪时的本能反应。三年前在废弃机车厂，当他第一次吻简叶时，对方的眼睛也是这样颤动的。

琉璃突然插入两人之间："芯片背面的指纹分析完成了。"

全息投影展开，放大四百倍的金属表面显露出半个模糊的指纹。系统机械音响起：

"匹配度99.7%，登记人：简叶，人外保护协会现任会长。"

空气瞬间凝固。陆方舟的尾巴炸开，记忆闪回与新的疑团在脑中碰撞——

养父母葬礼的黑白照片...实验室编号X-9的颈环...还有此刻芯片上简叶的指纹...

简叶的呼吸节奏变了。他向前半步，冰爪悬在陆方舟后颈上方，寒气却温柔得不可思议："这个印记..."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刚缝合的伤口："是我从灰塔抢回你时留下的。"

分析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芯片深层数据被破解，播放出一段失真录音：

"Ω计划最终阶段，X-9已植入控制模块。继续用克隆体应付协会搜查，他们分辨不出差别。"

背景音里隐约有童谣哼唱，正是左萧机械心脏里储存的旋律。白封离的义眼突然亮起红光，他抱着那颗心脏冲进医疗翼："这段录音还有后半截！"

机械心脏接入主机的瞬间，整个医疗翼的灯光骤暗。在彻底黑屏前，陆方舟看见简叶的手掌覆在自己虎爪上，冰霜在他们相触的皮肤间蔓延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那是北极熊兽人古老的守护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