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纯粹的审视、冰冷的探究，或者崩坏后的玩味。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极其陌生的情绪——有一闪而过的锐利警惕，像野兽嗅到了陷阱的气息；有深沉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晦暗；甚至……还有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烛火般的……挣扎？
这绝不是程序该有的眼神！至少，不是那个“霸总人格模块V3.1.5”该有的！
难道……神秘人说的“自主意识碎片”……真的存在？而且就在此刻，在“深度扫描”和即将到来的“干扰器”作用下，显现了出来？！
我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腔。我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维持着恭敬的姿态，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表情，生怕打破这诡异而危险的平衡。
沈确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最终似乎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强行压下，重新归于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拿起那个牛皮纸袋。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他并没有立刻拆开，而是用指尖在封口处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感受着某种无形的波动。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撕开了封口。
没有小心翼翼，没有戒备，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拆一份普通的快递。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干扰器！逻辑迷雾！它起作用了吗？起作用了吗？！
沈确从文件袋里抽出的，并不是什么高科技的芯片或装置。而是一张……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对折起来的A4打印纸。
纸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片……杂乱无章、仿佛小孩子信手涂鸦的、由无数扭曲线条和怪异几何图形组成的抽象图案。毫无逻辑，毫无美感，像一堆纠缠的乱码。
干扰器？这就是干扰器？！一张涂鸦纸？！
我愕然地看着那张纸，大脑一片空白。神秘人是在耍我吗？这玩意儿能制造“逻辑迷雾”？能干扰“深度扫描”？！
然而，沈确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他没有皱眉，没有疑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看着那张混乱的涂鸦纸，眼神专注得……近乎诡异。仿佛那不是一堆乱码，而是一幅蕴藏着宇宙奥秘的星图。
几秒钟后，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在他那线条冷硬、似乎从未真正上扬过的唇角，缓缓、缓缓地勾了起来。
那不是冷笑，不是讥笑，更不是霸总标配的“邪魅一笑”。
那是一个……近乎纯粹的、带着一丝奇异满足感的、甚至可以说是……愉悦的？
微笑？！
尽管那弧度极其轻微，转瞬即逝，如同冰原上昙花一现的极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我看到了！我发誓我看到了！
就在那抹微笑尚未完全消失的瞬间，沈确抬起了眼。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似乎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或者说，是崩坏程序短暂退潮后，某种更本质的东西浮现了出来？
他看着我，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平静的语调：
“他们坐不住了。”
他们？！
坐不住了？！
他在说谁？！“管理员”？！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他知道！他果然知道“管理员”的存在！甚至知道“管理员”的反应！
这绝不是程序！这绝对是……那个被压抑的“沈确”！
然而，这短暂的清明如同流星划过。沈确眼底那点奇异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被一层更深的、仿佛系统重启般的迷雾所覆盖。他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模糊不清，带着一种程序正在努力加载的迟钝感。
他低头，再次看了一眼那张混乱的涂鸦纸，然后，极其自然地将它随手夹进了桌上一份厚厚的项目报告书里，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便签。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抬起头，看向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的我。他的眼神似乎又回到了某种“待机”状态，带着一丝程序化的询问。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平常的、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抛出了一个足以让我灵魂再次出窍的问题：
“林助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但似乎少了点金属质感，“你……要不要也喝杯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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