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站在写字楼的旋转门前，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公文包的金属搭扣。玻璃幕墙映出她紧抿的唇线，身后传来同事们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像针尖般扎进耳膜。自上周陆沉舟抱着蛋糕出现在公司楼下后，“投资女王秘恋富二代”的传言便如野草般在茶水间疯长。
电梯里，行政部的小张假装看手机，屏幕却赫然显示着论坛里那张模糊的抓拍——她与陆沉舟在便利店并排挑选矿泉水的画面。“林总，您男朋友好帅啊。”小姑娘的声音带着试探的兴奋，却让林晚晴浑身发紧。
停车场的感应灯忽明忽暗，林晚晴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黑色保时捷斜斜停在她的车位旁，陆沉舟靠在车门上，卫衣帽子下的眉眼含着笑，手里晃着两罐可乐。
“给你的，冰过的。”他递过来的易拉罐上凝结着水珠，在暮色中划出蜿蜒的痕迹。
林晚晴猛地转身，公文包带甩过他的手腕：“我说过别来公司。”她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却在看见他手腕上红痕时莫名滞了滞——那是上周她推搡他时留下的指甲印。
陆沉舟却像没察觉她的情绪，指节敲了敲车顶：“我只是路过——”
“路过会在地下车库等三个小时？”林晚晴打断他，从手袋里抽出湿巾扔过去，“把痕迹处理掉，别让别人误会。”
男人垂眸看着她递来的粉色包装，忽然轻笑出声：“误会什么？我们是正当交往，还是你怕别人知道你在和我接触？”
这句话像导火索般点燃了林晚晴积压多日的烦躁。她逼近一步，高跟鞋的鞋跟几乎戳进他的皮鞋缝：“陆沉舟，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以为送蛋糕、修花洒这些小把戏就能打动我？”
“我从来没玩把戏。”陆沉舟的笑意收敛，眼底翻涌着暗色，“还是说，你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对我有感觉，只能用‘世界不同’这种借口逃避？”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车灯的光晕扫过林晚晴瞬间惨白的脸。她想起昨夜加班到凌晨，打开家门时发现门把手上挂着的保温桶，里面是温热的海鲜粥——那是她随口提过的家乡味道。此刻那些温度却化作尖锐的刺，扎得她喉间发紧。
“逃避的人是你。”她后退半步，声音却不自觉放轻，“你明明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为什么非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陆沉舟突然伸手撑住她身后的墙面，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他身上有雪松味的淡香，混着户外的冷冽空气，让她想起初雪夜他塞给她的那条围巾——现在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最底层。
“因为你和她们不一样。”他的声音低哑，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耳尖，“你以为我没见过你凌晨三点在阳台抽烟的样子？没注意到你每次接完家里电话都会捏紧袖口？”
林晚晴如遭雷击，猛地推开他的手臂。那些她以为隐藏得极好的脆弱瞬间，原来早就被他尽收眼底。她想起某次暴雨夜，她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对面的灯光里，陆沉舟曾举起两杯红酒遥遥向她示意——那时她以为只是错觉。
“够了！”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我们之间除了邻居，什么都不是。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否则怎样？”陆沉舟不退反进，抓住她欲扬的手腕，“你会像处理商业对手一样对付我？还是怕自己会失控？”
停车场的广播突然响起，提示闭馆时间即将到来。林晚晴趁机抽回手，转身走向自己的车。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林晚晴，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但我会等，等到你愿意放下防备的那一天。”
她猛地关上车门，后视镜里映出男人被车灯拉长的身影。仪表盘的光映着她微微发颤的指尖，通讯录里“母亲”的号码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那是催要弟弟新车首付的消息。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雨突然下起来。林晚晴打开雨刷，却怎么也刮不干净玻璃上的水痕。路过便利店时，她鬼使神差地停了车，在货架前徘徊许久，最终拿起一罐可乐——和陆沉舟常喝的那个牌子一样。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对门的门缝里漏出暖黄色的光。她摸到门把手上挂着的塑料袋，里面是包好的螺丝刀套装，还有张便利贴：“看你上次修花洒用的工具旧了，换套新的。——陆沉舟”
林晚晴捏着那张纸，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我父亲教过我，真正的喜欢就像智能家居系统，不是强行入侵，而是慢慢适配。”她抬头看向对面的门，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门板，最终还是将螺丝刀收进了工具箱最上层。
浴室的热水蒸腾起雾气，林晚晴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想起白天在会议室，她下意识用陆沉舟教过的技巧破解了对手的数据陷阱。原来有些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生活，如同他留在她生命里的那些温暖碎片，看似微小，却顽固地占据着角落。
手机在洗手台震动，是陆沉舟发来的消息：“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雨，记得带伞。”林晚晴盯着屏幕，直到那些字都洇成模糊的光斑。她按住胸口，感受着心脏异常的跳动频率，突然意识到，有些防线，可能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溃不成军。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林晚晴裹紧浴袍走到阳台。对面的窗帘半掩着，能看见陆沉舟在客厅踱步的身影，手里似乎拿着个零件模型。她想起他说过最近在研发新的智能门锁，鬼使神差地，她抬手敲了敲玻璃。
男人的身影猛地顿住，转头看向她的方向。隔着雨幕，林晚晴看见他眼中亮起的光，像星子坠入深潭。她突然转身，心跳如鼓，听见自己剧烈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一晚，两个隔着一堵墙的人，都在雨声中辗转难眠。林晚晴望着天花板，第一次没有用工作清单填满睡前的空隙，而是任由那些与陆沉舟有关的片段在脑海里翻涌。而对面的陆沉舟，正对着手机里偷拍的她修花洒时的照片发呆，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她专注的眉眼。
暴雨冲刷着城市的霓虹，却冲不散两颗逐渐靠近的心。有些故事，早已在矛盾与挣扎中埋下伏笔，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破土而出，绽放出最绚烂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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