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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紧绷到极限的指节，一根一根，极其艰难地松开。

　　狂怒的赤红从他眼底褪去，沉淀下来的，是更深沉、更冰冷的杀机，和一种……被陆渊那平静话语和从容姿态彻底安抚、甚至隐隐引导的……专注。

　　他最终没有碰那部手机，只是极其嫌恶地、仿佛沾上什么致命病毒般，猛地收回手。

　　周身那骇人的戾气并未消散，只是从无差别的毁灭，凝聚成一道冰冷的、只针对电话那头之人的死亡射线。

　　“告诉他，”顾舟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东西保管好。敢泄露一丝一毫，或者再靠近不该靠近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陆渊放在口袋钥匙上的手，最终落回管家身上，一字一句，带着血腥的宣告，“我让他林佑，和他背后的林家，从里到外，彻底消失。”

　　管家被那眼神中的杀意骇得浑身一颤，连忙应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仿佛逃离修罗杀场。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竹叶沙沙的声响。

　　顾舟站在原地，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显然余怒未消。

　　他再次看向陆渊，眼神里的暴戾被强行压下，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未消的阴鸷，有被强行按捺的毁灭欲。

　　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确认，确认陆渊的安然无恙，确认他对自己那份“礼物”的接受，以及……

　　一种更深沉的、被对方那份无论何时都掌控全局的从容所彻底吸引的……悸动。

　　陆渊仿佛没感受到他灼热复杂的目光，只是将那份沉甸甸的产权文件随意放在枕边。

　　他指尖隔着布料，再次轻轻碰了碰口袋里的钥匙。

　　黄铜的冰冷触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关系的质变。

　　顾舟看着陆渊这个细微的动作，胸腔里那股因林佑而起的滔天怒焰彻底被另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热流取代。

　　那是一种想要彻底清除所有障碍、将眼前这个人牢牢圈禁在自己羽翼之下、不容任何人窥视染指的强烈占有欲。

　　他沉默着，最终只是极其僵硬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眼神却依旧如同最精密的锁链，牢牢锁在陆渊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一丝笨拙的、刚刚学会的依从。

　　【叮！顾舟对林佑好感度：-80%（物理清除模式待机中）】

　　【叮！顾舟对宿主好感度：+270%（持续爆表中！宿主！他看你的眼神像在看稀世珍宝！不！是看独属于他的所有物！）】

　　【警告！核心剧情‘顾林白月光’崩坏度75%！林佑已由白月光转为高危清除目标！宿主！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这剧情线它回不去了啊！！！滋啦……乱码……】

　　系统007的哀嚎带着绝望的电流声。

　　陆渊听着脑中系统的崩溃乱码，看着眼前明明满身戾气未散、却因为自己几句话就强行收敛、像个守护宝藏的恶龙般死死盯着自己的顾舟，感受着口袋里那枚沉甸甸的钥匙。

　　嗯，蓝屿岛的鱼，或许真的可以养几条试试。

　　至于某个正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前白月光”？

　　陆渊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兴味。

　　顾舟这条“疯批忠犬”的链子，似乎已经牢牢攥在他手里了。

　　接下来，该看看这条忠犬，会如何替他“清理门户”了。

　　——

　　“竹风居”的茶室被临时征用。

　　窗外依旧是婆娑的竹影，阳光透过格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带。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研磨后醇厚的焦香，本该是宁静的午后时光，却被一种无形的、冰冷粘稠的张力彻底撕碎。

　　林佑坐在陆渊对面，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休闲西装，衬得他温润如玉，只是那精心修饰过的眉眼间，藏着一丝极力压抑的阴郁和志在必得的得意。

　　他面前放着一杯袅袅冒着热气的咖啡，目光却越过杯沿，如同淬毒的细针，精准地刺向陆渊，以及……陆渊身边那个如同磐石般沉默、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男人——顾舟。

　　顾舟没有坐。

　　他如同最忠诚也最凶悍的守卫，背脊挺直如松，就站在陆渊所坐的藤椅侧后方半步的距离。

　　这个位置，进可瞬间隔绝任何威胁，退则能清晰感知陆渊的任何细微动作。

　　他微微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暴戾和冰冷刺骨的审视。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沉默地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那份沉默本身，就是对林佑最赤裸裸的警告。

　　林佑的心脏被这无声的压迫感攥得生疼，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忽略顾舟带来的窒息感，将全部火力集中在陆渊身上，脸上重新挂起温雅得体的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陆先生真是好兴致，大病初愈就有心情约我喝咖啡？”

　　林佑的声音温润，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却像裹着蜜糖的刀锋，“看来顾总……照顾得很周到？”

　　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顾舟紧绷的侧脸，语气里的试探和挑拨昭然若揭。

　　陆渊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机锋，姿态闲适地靠在藤椅里，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他今天换了件质地柔软的烟灰色高领薄毛衣，衬得脖颈愈发修长，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慵懒和掌控感却丝毫未减。

　　晨光落在他沉静的眼底，如同落入深潭的石子，不起波澜。

　　“林先生客气。”

　　陆渊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没加糖也没加奶的黑咖啡，浅浅啜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间。

　　他微微蹙了下眉，随即舒展开，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不过是觉得，有些误会，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毕竟……”

　　他抬眸，目光平静地迎上林佑，“林先生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主动挑破了那层窗户纸。

　　林佑脸上的温润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加深，眼底的阴郁和得意再也掩饰不住。

　　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居高临下的姿态。

　　“陆先生果然快人快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