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在露台温暖的阳光以及沉稳的心跳声中,如同被融化的蜜糖,缓慢而粘稠地流淌。张函瑞蜷缩在那个沾染着泥土和雪松气息的怀抱里,像一只受惊过度后终于找到安全洞穴的幼兽。后脑处那只宽厚手掌的轻柔安抚,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一下下抚平他混乱惊惧的神经。张桂源沉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耳膜,如同最坚实的鼓点,驱散了记忆中那绝望嘶吼的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张函瑞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后怕的余悸依旧盘踞在四肢百骸,带来细微的颤抖,但那种被火焰和浓烟吞噬的灭顶恐惧,在雪松气息的强势守护下,已悄然退潮。他微微动了动,额头依旧抵着张桂源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张桂源“……没事了。”
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带着胸腔共鸣的回应
张函瑞“嗯。”
环抱着他的手臂力道微微放松,却依旧没有完全撤开,像一道随时可以再次闭合的、温暖而坚固的屏障。
张桂源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让他重新坐回柔软的沙发里。这一次,张函瑞没有再抗拒那无声的支撑。他靠在沙发背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里的惊惧已散去大半,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被巨大暖流冲刷后的茫然。
张桂源在他面前单膝蹲下,视线与他齐平。墨色的眼眸里翻涌的惊涛骇浪早已平息,重新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无法错辨的、深沉的关切和一种磐石般的可靠。他没有立刻询问刚才的惊惧,目光却自然而然地落在他下意识蜷缩在身侧的右手上——那只手,正是刚才触碰泥土时,被恐惧记忆狠狠刺伤的手。
张函瑞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泥土微凉的触感,但此刻,那种冰冷仿佛已被另一种温度覆盖。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
张桂源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没有去触碰张函瑞的手,而是拿起矮几上那个保温杯。里面的牛奶燕麦粥早已凉透。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向露台角落的茶水台。
很快,他端着一杯新的、冒着热气的温水走了回来。他将水杯轻轻放在张函瑞面前的矮几上。
张桂源“喝水。”
低沉的声音依旧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
温热的蒸汽袅袅升起。张函瑞捧起水杯,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真实的暖意和舒缓。他捧着杯子,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片藤蔓,以及藤蔓旁散落的新土、肥料,还有那几株被牛皮纸小心包裹着根部的、不起眼的绿色小苗——园丁口中的“雪绒”。
张桂源的目光也随着他,落在那几株小苗上。他沉默地走回藤蔓旁,重新在那片新翻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土壤旁蹲下。这一次,他没有再翻动泥土,而是拿起一株用牛皮纸包裹着根部的“雪绒”小苗。
他动作极其小心地解开牛皮纸,露出里面带着湿润泥土的、细密柔软的白色根须。那株小苗只有两片小小的、圆润的嫩绿色叶片,看起来十分柔弱,却又充满勃勃生机。
张桂源拿起一旁的小园艺铲,在藤蔓旁边那片刚刚翻松好的、深褐色的新土里,挖了一个小小的、深浅适宜的坑。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掌控力,却又充满了对脆弱生命的敬畏。他将那株小小的“雪绒”苗,极其轻柔地放入坑中,一手小心地扶正嫩绿的茎干,另一只手则用园艺铲,将周围松软湿润的新土,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回填、压实。
整个过程安静无声。阳光落在他宽阔的肩背上,落在他沾着泥土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落在他微微低垂的、专注的侧脸上。那画面,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屏息的宁静力量。
张函瑞捧着温热的水杯,怔怔地看着。看着那株柔弱却充满希望的小苗,在张桂源沉稳而温柔的手中,被小心翼翼地安放进肥沃的土壤里。看着那沾染泥土的手指,如何轻柔地呵护着新生的生命。
恐惧的冰冷阴影似乎被眼前这幅充满生机的画面驱散了大半。一种微弱的、想要靠近的渴望,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放下水杯,撑着沙发扶手,再次缓缓站起身。这一次,脚步虽然依旧有些虚浮,却带着坚定。他慢慢走到张桂源身边,也慢慢地蹲了下来,距离很近,能清晰地闻到新土和嫩叶的清新气息。
张桂源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依旧专注地处理着手中的小苗。他回填好最后一抔土,轻轻压实,确保小苗稳稳地立住。然后,他拿起旁边装着缓释肥的小袋子,用小勺舀起一点点淡黄色的颗粒,极其均匀地、小心翼翼地撒在幼苗根部的周围。动作轻柔得像在给初生的婴儿喂食。
做完这一切,他才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蹲在自己身旁的张函瑞脸上。没有询问,没有催促,只是用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无声地传递着一个温和的邀请。
张函瑞的心脏微微缩紧。他看着地上剩下的几株同样包裹着根部的“雪绒”小苗,又看了看张桂源刚刚种好的那一株。嫩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像怯生生张望着世界的新生儿。
指尖动了动。一种源自记忆深处、却早已被恐惧掩埋的冲动,再次蠢蠢欲动。
他深吸一口气,那清冽温厚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涌入肺腑,带来一丝微弱的勇气。他伸出右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伸向地上另一株被牛皮纸包裹的小苗。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粗糙的牛皮纸时,记忆深处那刺鼻的焦糊味和灼热感似乎又隐隐浮现!他猛地一颤,手指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
一只沾着些许深褐色泥土、却异常沉稳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无比自然地覆在了他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张桂源的手掌宽厚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暖意和不容置疑的引导力。他没有用力压迫,只是那样轻轻地覆盖着,将他微凉而颤抖的手,稳稳地引向那株包裹着根部的“雪绒”小苗。
温热的掌心透过皮肤,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安稳力量,像一道温暖的屏障,隔绝了记忆深处冰冷的恐惧幻影。
张函瑞的手指在张桂源温暖的手掌覆盖下,终于触碰到了那粗糙的牛皮纸。冰凉的触感传来,却没有再引发惊惧。他微微颤抖着,在张桂源无声而坚定的引导下,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开始解开包裹根部的牛皮纸。
动作很慢,带着生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牛皮纸粗糙的边缘摩擦着指腹。张桂源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掌,始终稳定而温暖,没有催促,没有代劳,只是用无声的支持,引导着他完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终于,牛皮纸被解开,露出了里面同样带着湿润泥土的、细密柔软的白色根须。小小的、嫩绿的两片叶子怯生生地舒展开。
张函瑞的心跳微微加快。他捧着这株柔弱的新生,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茫然又无措地看向张桂源。
张桂源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小苗上,墨色的眼眸里漾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他收回覆盖在张函瑞手背上的手,拿起园艺铲,在刚才种下的那株“雪绒”旁边,又挖了一个同样大小的小坑。然后,他微微侧身,让开位置,目光温和地看向张函瑞,无声地示意。
张函瑞捧着那株小小的“雪绒”,蹲在挖好的小坑前。他学着张桂源刚才的样子,一手极其小心地扶正嫩绿的茎干,另一只手则笨拙地用园艺铲,将旁边松软湿润的新土,一点点地回填、覆盖在柔弱的根须上。
泥土微凉湿润的触感再次清晰地传来。这一次,没有恐惧的幻象。只有一种真实的、带着生命气息的冰凉。他的动作很慢,很笨拙,甚至有些泥土撒在了叶片上。但张桂源只是静静地蹲在一旁看着,没有任何指点,也没有丝毫的不耐。那沉稳温厚的雪松气息无声地弥漫着,像一张无形的保护网。
当最后一抔土被小心地压实,那株小小的“雪绒”稳稳地立在了肥沃的新土里,紧挨着张桂源种下的那一株。两株嫩绿的小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两个并肩而立的新生命。
张函瑞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那株小苗,看着指尖沾染的深褐色泥土。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流,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和微弱的成就感,缓缓地从指尖蔓延开来,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恐惧带来的冰冷。
他下意识地抬起沾着泥土的右手,指尖在阳光下微微蜷曲,仿佛在感受那新生的暖意。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沉稳、同样沾着泥土的大手伸了过来。
张桂源的手掌摊开在他面前,掌心向上,带着一种无声的邀请和一种深沉的默契。
阳光落在他宽厚的掌心,也落在张函瑞沾着泥土的指尖。
张函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微微抬起眼,看向张桂源。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眸里,不再是深渊般的寒冷,也不再是沉重的悲伤,只有一片平静如镜的湖面,倒映着露台灿烂的阳光、摇曳的藤蔓、新生的嫩苗,以及……他沾着泥土的手指。
他没有犹豫,缓缓地、带着一种没有来的信任和一种卸下重负的轻松,将自己那只沾着新泥、感受着暖意的手,轻轻地、稳稳地,放入了张桂源摊开的、同样沾着泥土的温暖掌心。
指尖相触,泥土微凉,掌心滚烫。
阳光无声地包裹着两只交叠的手,包裹着泥土的气息、嫩叶的芬芳和温厚的雪松香。露台的微风拂过,新种下的“雪绒”小苗在松软的土壤里,轻轻舒展着嫩绿的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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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炡饺这个版头是@Y_白橘 老师帮我弄的(=^^=)
小炡饺不过不是她做的(/ω\)
小炡饺⊙美工 宋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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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炡饺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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