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罪

"该盖章了。"仝睿柃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把证件推到工作人员面前。印章还没落下，工作人员停止了动作，他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害怕的把盖章抛之脑后，顾江突然踉跄着撞翻座椅，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他死死攥住仝睿柃的手腕，鲜血顺着指缝渗进对方袖口，在雪白衬衫上晕开狰狞的花。

"救......"喉管里涌上来的血沫模糊了话音，顾江瞪圆的瞳孔映出仝睿柃俯身的倒影——那双本该温柔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恶意。

"下地狱去吧，老公。"仝睿柃贴着他耳畔轻笑，指尖轻轻擦过顾江逐渐冰冷的眼皮。结婚戒指的棱角在他掌心压出红痕，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当尖叫声刺破空气时，仝睿柃已经瘫坐在地，苍白的脸上写满惊恐。"救命！死人了！"他颤抖着扑向顾江的尸体，染血的指尖在对方西装上抓出凌乱的痕迹。办事大厅瞬间炸开锅，排队的人群推搡着后退，有人打翻了饮水机，水流混着血迹在瓷砖上蜿蜒，如同某种诡异的图腾。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仝睿柃蜷缩在铁制座椅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攥着纸巾而泛白。泪水混着睫毛膏在他苍白的脸上拖出深色痕迹，每当哽咽时，脖颈处凸起的青筋就会随着喉结剧烈颤动。

"顾江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食物？比如外卖、保健品？"警察将钢笔重重搁在桌上，金属碰撞声惊得对方肩膀猛地一抖。

仝睿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纸巾团在掌心捏出褶皱，"我跟他离婚过，但是我太想他了，所以回来想见见他，给他做了顿饭，"话音未落，眼泪又大颗大颗砸在膝盖上。

警察翻开尸检报告，泛黄的纸页被风扇掀起边角："毒物检测显示，死者胃内残留百草枯的毒分。"

他俯身逼近时，警服上的铜纽扣折射出冷光，眼神凌厉的看着他"你们家有剩菜留样的习惯吗？"

仝睿柃忽然捂住脸剧烈抽泣，审讯室的阴影爬上他颤抖的脊背，过了许久才传来沙哑的回答："早上倒厨余垃圾时...都扔了..."他突然抬起头，泛红的眼睛里充满绝望，"会不会是外面买的调料有问题？上周刚开了罐新的胡椒粉..."

警察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笔记本上的钢笔尖悬在半空，记录下这个关键线索。

金属桌面被拍得震颤，茶渍在搪瓷缸里晃出涟漪。仝睿柃垂着头，指腹反复揉搓婚戒留下的苍白戒痕，睫毛上凝结的泪珠折射出冷光。"顾江出事的时候，你刚好回来，也刚好给他做了顿饭，又刚好跟他复婚。"警察的皮鞋碾过瓷砖缝隙，"这么巧的'思念'？"

抽泣声戛然而止。仝睿柃抬起脸时，泪痕未干的脸颊泛起病态潮红："离婚那天，他将我卖给了别人，我苦苦哀求他，但他还是拿着100万肆意挥霍去了，可能他惹了什么人也说不定"手指揪紧衣角，眼神闪躲着。

警察皱了皱眉道“他还涉嫌买卖？别怕，你说出来，这件事就会得到解决”

仝睿柃眼神飘忽，犹豫了一下道“我发现了他一个秘密”

警戒线在巷口划出苍白弧线。仝睿柃领着众人拐进潮湿的菜市场，腐烂菜叶的酸臭味混着鱼腥味扑面而来。

当穿制服的身影掠过转角，卖菜老汉筐里的辣椒突然泼洒在地，沾着泥的胶鞋在青石板上打滑。警察箭步冲上前时，后颈警徽撞出清脆声响“别跑！”

仝睿柃望着逃窜的背影，抱着手臂冷冷的撇了撇嘴。

铁门开启的哗啦声刺破审讯室凝滞的空气，两个刑警架着戴镣铐的男人进来时，他沾着泥点的解放鞋在水泥地上拖出长长的印记。卖菜摊的旧围裙还系在腰间，褪色的蓝布被冷汗洇出深色云纹，却掩不住他挺直的脊梁——那双被农药腐蚀得粗糙的手，此刻正攥着牛皮纸袋。

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黄忠华垂着头坐在铁椅上，腕间的手铐与金属桌面碰撞出细微的声响。面对连续的逼问，他突然抬起头，眼底浮着一层灰败的死寂："对，就是我杀了顾江。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饭菜，是我卖给他爱人的那瓶水里，我放了毒药。"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铁门骤然被推开。冷风裹挟着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涌进来，年轻警官抱着一叠文件疾步而入，鞋底与瓷砖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查了监控，”他将资料重重拍在桌上，显示屏里的画面还在不断闪烁，"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他确实在公安局门口卖给仝睿柃一瓶矿泉水，当时也有其他人买，但那些人却什么事都没有，检测报告也出来了，确实有百草枯的毒"

陈佩斯指间夹着的烟微微颤抖，烟灰簌簌落在泛黄的笔录纸上。他盯着监控画面里仝睿柃递水给顾江，他仰头喝水的动作。

"黄忠华家里有个小女儿，前段时间被送去了国外。"年轻警察将档案袋甩在桌上，牛皮纸袋撞出闷响，"这种紧急转移家属的操作，像不像提前布局？"

陈佩斯摩挲着下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是合伙作案？把仝睿柃带过去，我亲自去审问。"

审讯室的冷光灯在防弹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晕，仝睿柃垂眸跟着警察踏入房间时。他余光瞥见铁栏后的黄忠华——那人双手被固定在审讯椅上，脖颈青筋暴起。

当金属椅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时，仝睿柃突然踉跄着后退半步，眼眶瞬间涨红："警察同志，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可是凶手啊，我好害怕！"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抬手慌乱擦拭，指尖却在袖口下微微抽搐。

"没事。"年长的警察按住他肩膀，将他按进椅子，"他现在没有攻击能力，你坐下，我们问你几个问题。"

陈佩斯目光如炬地盯着仝睿柃不断绞动的手指，"上个月十五号晚上八点，你手机信号为什么会出现在黄忠华家楼下？"

仝睿柃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泪痕未干的脸上浮起笑意："警官，上个月十五号晚上我见过你，我看见了......"

陈佩斯的瞳孔猛地收缩，指节捏着钢笔发出咯吱声响。

"闭嘴！"陈佩斯猛然起身，金属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不自觉拔高："我让你回答的是另一个问题！"冷汗顺着后背蜿蜒而下，审讯室里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却盖不住他剧烈的心跳声。

仝睿柃眨动湿润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警官，你说什么呢？我在提供线索啊。"他吸了吸鼻子，手指绞着衣角，"上个月十五号，我的手机被偷了，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在双向桥被偷的，那里有监控。"

年轻警察困惑地看向陈佩斯："头儿？"两人交换眼神。仝睿柃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声音带着委屈："至于为什么在黄忠华家楼下，你们是不是该查一下有没有同伙呢？说不定是小偷拿去做了什么......"

打印机突然吐出纸张的声响打破僵局。陈佩斯颤抖着接过最新调取的资料，双向桥监控截图上，仝睿柃正惊慌失措地追赶一个模糊身影。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看着报告上"手机丢失立案记录"的红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对面的仝睿柃已经用袖口擦净眼泪，歪着头露出无辜的微笑。

陈佩斯攥着结案报告的指节发白，目光在仝睿柃背影与审讯记录间反复游移。当年轻警察问是否要继续深挖手机被盗的蹊跷时，他猛地将钢笔摔在桌上：“证据链完整，立刻移送起诉！”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两下，他转身拉开百叶窗，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天在双向桥暗处发生的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审讯室铁门打开的瞬间，仝睿柃后背贴上冰冷的金属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在公安局外仰头闭眼，鼻腔贪婪地汲取着新鲜空气。那个虚张声势的赌局，竟真让陈佩斯乱了阵脚。

“解决了？”低沉的嗓音裹着薄荷香袭来。仝睿柃睁眼，权琰倚在消防栓旁，黑色风衣下摆随着气流轻轻晃动，目光将仝睿柃从上到下扫了个通透。

“嗯，解决了。”仝睿柃勾起唇角，歪头露出个轻松的笑。他抬脚踢开脚边不知谁落下的烟蒂，金属撞击声清脆地回响空气中，“陈佩斯比想象中更好对付。”风起时，他伸手接住飘落的梧桐叶，指腹摩挲着叶脉凸起的纹路，嘲讽一笑“陈佩斯真的是经不住考验，随便说说的事情就给他吓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