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课表的十分钟浪漫

新学期的课表像一张打乱的拼图，我盯着贴在公告栏的纸张，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初一（5）班"的字样——体育课被挪到了周三下午第三节，而洛凌雪的音乐课恰好在第四节。十分钟的课间，足够从体育馆跑到艺术楼，却不够我们从容说上几句话。

周三的阳光将塑胶跑道烤得发烫，我抱着篮球靠在单杠边，目光却始终追随着艺术楼的方向。当放学铃提前五分钟响起时，洛凌雪抱着竖笛从二楼探出身子，白色裙摆被风吹得鼓起，发梢系着的粉色丝带在阳光下忽隐忽现。"接着！"她突然扬手，一颗草莓味的糖果划过抛物线，正巧落在我摊开的掌心。

科学课分组实验时，我们被分到相邻的课桌。洛凌雪调试显微镜的模样格外专注，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当她弯腰记录数据时，发绳上的草莓挂件突然滑落，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却在触碰到她指尖的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谢...谢谢。"她慌忙别开脸，耳尖红得滴血，而我攥着挂件的手心早已沁出薄汗。

生物课解剖青蛙那天，洛凌雪握着镊子的手止不住颤抖。"要不...我来？"我刚要伸手，她却倔强地摇头："不行，说好要一起完成的。"当锋利的剪刀划开青蛙腹部时，她突然闭眼往我肩头靠，温热的呼吸透过校服布料，让我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好了。"我轻声说，她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却强作镇定地指着解剖图："看，这是它的心脏。"

月考后的傍晚，我在校门口的文具店挑修正带，忽然听见熟悉的轻笑。透过玻璃橱窗，洛凌雪正和同学讨论数学题，她咬着笔杆思考的模样让我移不开眼。当她转身时，我慌忙躲进货架后，却不小心碰倒整排笔记本。"谁在那里？"她的声音带着疑惑，我攥着印有小狐狸图案的笔记本站起身，窘迫得连耳朵都发烫。"给...给你的。"我把本子塞过去，她翻开扉页，看到我用荧光笔写的"加油"二字，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笨蛋，这是错题本！"

最难忘的是某个暴雨突至的午后，我抱着湿透的校服躲进器材室，却撞见同样狼狈的洛凌雪。她的长发黏在脸颊旁，浅蓝色衬衫洇出大片水痕，怀里却紧紧护着个印着小狐狸的防水袋。"你的作业本。"她把袋子递给我，声音比雨声还轻，"路过你们教室，看到窗户没关..."我接过袋子，触到她指尖冰凉的温度，而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我手背的痒意，比窗外的惊雷更让人战栗。

周五的黄昏，我们在图书馆的老位置重逢。洛凌雪的书包里掉出个手工缝制的钥匙包，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两只牵着手的小狐狸。"本来想当生日礼物。"她慌忙去捡，却被我抢先一步握住。夕阳透过百叶窗洒在她脸上，将睫毛染成金色，我突然想起她曾说："要是课表永远不换就好了。"

"其实这样也很好。"我轻声说，把钥匙包放进她掌心，"十分钟的奔跑，换来一辈子的期待。"洛凌雪抬头看我，眼睛里盛着整个黄昏的温柔，而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