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誓（完）

夕阳将云层染成瑰丽的橘红色。

霍雨浩到的时候，笑红尘已经等在那里，依旧是那身月白袍子，在晚风中衣袂飘飘。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笑红尘转身，看向他。

“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反悔。”霍雨浩解下腰间佩剑。

没有多余的寒暄，剑光再起。

数年过去，两人的修为与剑意都已不可同日而语。笑红尘的剑终于出鞘，剑光清冷如月华流淌，带着明德堂传承的缜密与浩瀚，每一招都蕴含着天地至理。而霍雨浩的剑，少了几分当年的狠厉，多了几分沉淀后的凝练与洞察，依旧不拘一格，却更显圆融，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找到最巧妙的应对。

他们与其说是在生死相搏，不如说是在通过手中的剑，重新认识分别多年的彼此。

剑影交错，气劲纵横，在落霞映照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最终，两人对拼一招，各自震退数步，气息都有些紊乱，却谁也没有再抢先手。

“痛快！”笑红尘收剑入鞘，眼中闪烁着久违的、纯粹属于武者的兴奋光芒，“这几年，你并未荒废。”

霍雨浩也还剑归鞘，额头沁出细汗，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你也是。

笑红尘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向远方：“胜负有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一天，让我看到了剑的另一种可能。”他转头看向霍雨浩，“并非只有世家传承、按部就班才是正道。你的剑里，有市井的智慧，有挣扎求存的意志，那是坐在明德堂里永远学不到的东西。”

霍雨浩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他从未想过，这位天之骄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时怎么突然消失？”笑红尘问出了埋藏心底数年的疑问。

霍雨浩沉默了一下，道：“唐门复兴，非一日之功。我需要的不是一时的虚名，而是更扎实的东西。”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笑红尘能想象到，这几年他必定经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艰难。

“你呢？”霍雨浩反问，“明德堂少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这里，还…带孩子？”

笑红尘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顿了顿：“偶尔离开明德堂那片方寸之地，看看这真实的烟火人间，也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数年前的对手，此刻在这落霞余晖中，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此后的笑红尘与霍雨浩之间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

两人时常约在城外山林、废弃古庙等地“约架”。

每一次交手，都是对彼此剑道与实力的磨砺与印证。笑红尘的剑越发灵动，不再拘泥于完美的框架；霍雨浩的剑则在原有的狠厉机变之上，融入了更多感悟，变得愈发沉稳精深。

他们聊剑法，聊修行，聊江湖趣闻，也聊彼此过往。

他们发现，抛开世家与草根的身份壁垒，他们在灵魂深处竟有诸多共鸣——对武道的极致追求，对某些事物的执着，以及内心深处那一份不轻易示人的孤独。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一次次交锋与交谈中，如同星火，悄然蔓延。

关系挑明之后，一切似乎又不同了。

他们依旧约架，只是切磋之后，多了无声的陪伴和心照不宣的亲密。有时是在溪边清洗伤口时的指尖相触，有时是分享同一壶酒时的相视而笑，有时仅仅是并肩看云卷云舒时的静谧安然。

没有甜言蜜语，而是属于两人的最郑重的承诺。跨越门第，无视世俗，笑红尘只认准眼前这个人。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立下了一个亘古的誓言。

江湖路远，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