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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还残留着掐进掌心的钝痛，和舞台地板冰凉的触感重叠在一起。聚光灯的光斑在眼皮上晃，明明灭灭，像评委们交头接耳时晃动的剪影。
他们说谁的动作有力量，说那个失误的学员勇气可嘉，那些字句像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别人身上，却独独绕过他，在空气里碎成风。
后背的汗湿感又漫上来了，黏在衣服上，像舞台上没被擦掉的脚印。
脚踝卡进鼓点的震颤顺着脊椎爬上来，可评委席的方向只有沉默。原来拼尽全力跳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像没发生过。
张桂源的呼吸喷在发顶，很轻，像怕吹走什么。被攥住的衣角传来微热的温度，一点点熨帖着发颤的指尖。
他说‘我是你男朋友’，声音裹着夜色的柔软，比聚光灯更暖。
好像有水滴落在枕头边，又好像没有。是浴室没关紧的水龙头在滴答，还是刚才没忍住的哽咽？
分不清了。只知道身边人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像在筑一道墙，把那些没被说出口的评价、没被看见的努力，都挡在外面。
黑暗里，舞台的光渐渐褪成模糊的光晕。
那些被忽视的瞬间还在心里打旋，却被身边均匀的呼吸声慢慢缠起来，结成一颗柔软的茧。
明天的糖会是草莓味的吗？张桂源说会抢最甜的。
指尖松了松，不再掐着掌心了。
张桂源发现郁雾脩睫毛还在颤，故意把腿往他那边蹭了蹭，膝盖轻轻撞了下他的腿。
“痒。”郁雾脩闷在枕头里哼了声，声音软乎乎的，没什么力气。
“知道痒就别装睡了。”
张桂源低笑，伸手捏了捏他露在外面的耳朵尖，温热的，“我偷偷藏了盒糖，橘子味的，你上次说好吃的那种。”
郁雾脩没应声，但张桂源看见他后颈的绒毛动了动。
“本来想等你考核拿了好评价，当奖励给你的。”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手指顺着他的胳膊慢慢滑下去，勾住他的指尖晃了晃。
“现在看来，只能提前给了。不过得等你睡醒，不然吃坏了牙，又该皱着眉跟我闹脾气。”
指尖被轻轻回握了一下，力道很轻，像小猫踩奶。
张桂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下，声音黏糊糊的。
“其实我刚才在台下，看你跳完差点喊出来。特别是你往左边转身的时候，灯光打在你侧脸，我跟左奇函说‘看我家雾雾’，他还嫌我吵。”
他把郁雾脩的手牵过来，按在自己心口，让他感受那平稳又有力的跳动。
“你摸摸，现在还在跳得快呢。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我男朋友太厉害，我骄傲的。”
郁雾脩终于转了点脸过来，眼睛还是闭着，嘴角却悄悄往下撇了撇，带着点委屈：“他们都没提我。”
“提不提有什么关系？”张桂源赶紧接话，用指腹蹭了蹭他皱起的眉头，“在我这儿，你永远是第一个被夸的。”
“真的？”郁雾脩的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眼睛掀开条缝，亮晶晶的。
“骗你是小狗。”张桂源举了举没牵他的那只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快睡吧，不然明天起晚了，橘子糖该被王橹杰偷吃了。”
“你本来就是。”
郁雾脩被张桂源手动乖乖闭上眼。
加手动被张桂源往自己怀里又拱了拱，把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只找到舒服窝的小兔子。
张桂源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哼起不成调的旋律，是今天那首《心动》的副歌，节奏放得特别慢。
直到怀里的呼吸彻底均匀，他才停了声，低头看着那柔软的发顶，小声说：“晚安啊，我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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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考核，不出所料的排名低。
小房间里。
郁雾脩坐在角落，后背贴着墙，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疼。训练服还没换，汗湿的布料贴在身上，黏得人心里发闷。
张桂源跟进来时，正看见他盯着天花板发呆，眼神空落落的，像蒙了层灰。
“排名……”张桂源刚开口，就被郁雾脩打断了。
“有什么用呢？”他声音很轻，气音里带着点自嘲，“我跳得怎么样，在他们眼里不还是透明的？怎么练，今天照样排在后面。”
“或许我本来就不该来这儿。”
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肩膀垮着，连背影都透着股没精打采的蔫劲儿。“你说，是不是我真的不行啊？”
这句话说得特别轻，像怕被谁听见，又像在问自己。
张桂源蹲在床边，伸手想去碰他的肩膀，又怕碰疼了似的缩回来，最后只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别胡说。”
“你出去。”
张桂源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捏着那截被拽皱的衣角。小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很沉，窗外的蝉鸣顺着门缝钻进来，聒噪得让人烦躁。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慢慢松开手，顺着床边往下滑，盘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刚好在郁雾脩转身能看见的角度。
“出去。”郁雾脩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比刚才的丧劲儿多了层硬邦邦的壳。
他没回头，后背依旧贴着墙，肩膀却绷得笔直，“我想一个人待着。”
张桂源的手还停在半空，刚剥好的橘子糖在掌心闪着光。他愣了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郁雾脩更重的语气打断：“听不懂吗？出去。”
这一次，尾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刺猬，竖起了所有尖刺。
张桂源抿了抿唇，把糖轻轻放在地上上，指尖在糖纸边缘蹭了蹭，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起身时脚步放得很轻，关门的瞬间，听见里面传来布料摩擦的闷响，像有人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了阴影里。
门合上的刹那，郁雾脩紧绷的肩膀骤然垮了。
空气好像突然变成粘稠的胶。
墙是凉的，透过汗湿的训练服渗进来，像条冰冷的蛇，顺着脊椎慢慢爬。骨头缝里的疼醒了，一处接一处，连成密密麻麻的网，把人困在中间。
橘子糖的甜还飘在空气里，是张桂源身上的味道，暖的，软的，此刻却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太阳穴上。
他把脸埋进膝盖，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尝到点血的腥味。刚才那股硬撑的劲儿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疲惫，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缠得他喘不过气。
小房间里很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敲得太阳穴发疼。
他想起刚才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想起评委席始终没有投向他的目光——那些画面像碎玻璃，扎得人睁不开眼。
床头柜上的橘子糖还在亮，玻璃纸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郁雾脩盯着那点光看了很久，忽然蜷起身子，把脸埋进手臂里。
没有哭出声，只有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混着布料的摩擦，在空荡的房间里慢慢散开。
像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雨，下得又急又密，却努力藏着声响，怕惊扰了门外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抽气声渐渐停了。他慢慢抬起头，眼睛红得厉害，却没了刚才的空洞，只剩下点湿漉漉的茫然。
郁雾脩伸手，指尖碰了碰那颗橘子糖，玻璃纸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打了个轻颤。他把糖捏在手里，慢慢剥开，塞进嘴里。
牙齿咬着下唇，尝到点咸。不是汗，是别的东西，热的，烫的，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地上，没声音。
橘子糖的甜味散了。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像无数只蝉，在很远的地方叫。
他蜷了蜷手指，攥紧。指甲陷进去，和掌心昨天的红痕重叠，疼得很清楚。
清楚就好。
甜味淡了，疼还在。
那就还能站。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房间里的阴影越来越浓。他就那么坐着，含着糖，盯着门板，像在等什么，又像只是单纯地在和自己较劲。
直到口腔里的甜味淡去，他才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人依旧眼下泛青，却站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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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雾脩刚把皱巴巴的训练服换下来，指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水，就见sdf推门进来，手里捏着张打印纸。
“郁雾脩，你的成绩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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