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皎皎的声音轻得像浸了水的棉,尾音还打着颤。
“我是慕商儿啊,你的商儿啊,江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慕商儿往前扑了半步,金饰撞得叮咚乱响,薄唇抿出委屈的弧度,眼尾还沾着没散的湿意。“商儿……”江皎皎喉间猛地发紧,连指尖都在轻颤——这个名字像把钥匙,“咔嗒”打开了两重记忆:一边是原身里那个总追在她身后要糖吃的小丫头,一边是穿越前暴雨里冲她笑的朋友。她望着慕商儿的眉眼,声音发涩:“商儿是你吗?”
“我在呢。”慕商儿慌得伸手去抹她眼尾的湿,指尖碰在皮肤上是暖的,“江姐姐你怎么哭了呀?”
“没哭。”江皎皎偏头蹭了蹭她的掌心,把那点湿蹭在她绣着牡丹的袖角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或许真是上天偏疼,竟让她把失去的“商儿”,又捡了回来。
“那……我们换个地方聊吧?”慕商儿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一锭金元宝,“啪”地拍在茶桌上,金元宝滚了半圈,撞在青瓷茶盏上发出脆响,“小二,这是赔你桌子的钱!”她抬眼时,杏眼里又漾开雀跃的光:“商儿好久没跟姐姐说话啦。”
慕商儿拉着江皎皎的手腕往外走,指尖暖得像揣了团小太阳——她步子迈得急,金流苏扫过江皎皎的手背,痒得人想笑。宫墙外侧的巷口停着辆描金马车,车帘绣着缠枝海棠,被风掀起一角时,能看见里头铺着软绒的软垫。
“姐姐快坐!”慕商儿把江皎皎往车里推,自己跟着钻进来,还不忘把车帘拢得严严实实,“这是我偷偷备的小马车,宫里的车太闷啦。”她边说边从锦盒里摸出块桂花糖糕,油纸裹着的甜香瞬间漫开:“你看!我早上刚让御膳房做的,没放太多糖,你以前总说太甜会腻。”
江皎皎捏起糖糕咬了口,酥皮簌簌落在软垫上,甜香裹着桂花香漫进喉咙——和穿越前朋友塞给她的那块,味道一模一样。她抬眼时,看见慕商儿正托着腮看她,杏眼里的光软得像化了的蜜:“姐姐,你在宗门里有没有想我呀?我每天都数着日子等你回来,还偷偷攒了好多琉璃珠子,想串成手链给你呢。”
她说着就从袖袋里摸出个布包,拆开时哗啦啦滚出一堆彩光流转的琉璃珠,颗颗都磨得圆润:“你看这个青蓝色的,像不像你刚才用的灵力?我特意让工匠照着天剑宗的云纹刻的!”
江皎皎指尖碰在琉璃珠上,温凉的触感裹着细碎的光——原身的记忆里,确实有个小丫头追在她身后,举着串珠子说要给她“装灵力”。她忽然弯唇笑了,把珠子拢回布包里,指尖蹭过慕商儿的发顶:“想啊,每天都想。”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轻响裹着甜香,风从车帘缝里钻进来,掀动两人的衣摆,像把时光揉成了软乎乎的糖糕。
江皎皎猝不及防地弯下腰,喉间涌上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猛地喷溅出来——殷红的血珠砸在她指间的琉璃珠上,顺着剔透的青碧纹路蜿蜒开,像极了雪地里骤然绽开的曼珠沙华,艳得刺目。
“江姐姐!”慕商儿的声音里浸着慌,几乎是扑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指尖都在发颤。她手忙脚乱摸出锦帕,刚要递过去,江皎皎已经自己接了过去,指节泛白地攥着帕子擦过唇角,那点血迹却像嵌进了苍白的唇色里,怎么都擦不净。
她抬眼时,眼底的倦意被强压下去,只牵起个浅得像雾的笑:“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慕商儿没由分说扣住她的手腕,指尖搭上脉搏时,原本慌乱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她指尖带着微凉的药香,是幼时跟着母妃泡在太医院里沾染上的气息,如今这双手诊脉的力道,稳得像浸了十年的霜雪。
“气血逆乱得厉害,灵力虚得像要散了……”慕商儿的指尖越收越紧,声音里裹着咬牙的冷,“你的修为怎么会跌到筑基?到底是谁干的?”她攥着拳,指缝里的锦帕被绞出深深的褶子,连带着眼底的担忧,都烧出了点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