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大了。
虞知鸢站在雨中，右腕的星轨胎记灼热得发烫。
她看着林七夜接住倒下的赵空城，看着他颤抖的手指抚过那些狰狞的伤口。雨水冲刷着血迹，在泥泞中蜿蜒成暗红的溪流。
"你的身体......"林七夜的声音在发抖。
赵空城咳着血，却还在笑："不亏......至少临死前......体验了一把禁墟......"
虞知鸢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赵空城颤巍巍地摸出一支烟，看着林七夜小心翼翼地为他点燃。
火光映照下，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竟显得如此平静。
"老子......刚刚帅不帅？"赵空城叼着烟问。
"帅。"林七夜的声音哽住了，"非常帅。"
虞知鸢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右腕的胎记剧烈跳动，某种危险的预感让她猛地转头——
在雨幕深处，那具无头尸体正在蠕动。一张惨白的鬼脸如同活物般在躯干上爬行，最终定格在胸膛位置。
"林七夜！"她失声喊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鬼面王摇摇晃晃地站起，断裂的右臂处血肉蠕动。虞知鸢的胃部一阵绞痛，她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生命力。
林七夜轻轻放下赵空城的身体，拔出地上的直刀。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那双熊熊燃烧瞳孔中的金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保护好他。"他对虞知鸢说。
虞知鸢跪坐在赵空城身旁，右手不自觉地按住他的胸口。星轨胎记微微发亮，一缕白光渗入赵空城千疮百孔的身体——虽然明知无用，但她还是想试试。
前方，林七夜已经与鬼面王战作一团。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到毫厘。虞知鸢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林七夜——那个在精神病院里与天使对视的少年，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强大。
"坚持住......"她低声对赵空城说，尽管知道他已经听不见了，"你救的人......正在为你而战......"
鬼面王发出刺耳的嘶吼，林七夜的刀光却越发凌厉。虞知鸢看到他的刀锋一次次斩在鬼面王胸口的鬼脸上，每一次都带起一摊黑血。
突然，林七夜一个踉跄。虞知鸢的心猛地揪紧——他的体力快到极限了。
"小心！"她惊呼出声。
鬼面王的利爪擦着林七夜的脸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林七夜却趁机将直刀狠狠捅进那张鬼脸，金色的瞳孔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凄厉的嚎叫声中，鬼面王终于倒下，化作一滩腐臭的烂泥。
林七夜摇摇晃晃地走回来，跪倒在赵空城身边。
虞知鸢看着他颤抖的手指抚过赵空城冰冷的脸庞，看着他对着雨夜说出那番誓言。
“你救了我的全世界，
作为交换，
你的世界，我帮你守十年。
十年之后，无论是何光景，我与守夜人再无关系，我与'众生'再无关系，
我还是会回到这个家，继续我原本的生活。
这笔交易……可还算公平？"
虞知鸢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她看着林七夜对着远处的矮房跪下，看着他在泥泞中重重磕头。
某种共鸣在她胸腔激荡——她突然明白了守夜人这三个字的分量。
当红缨带着小队赶到时，虞知鸢默默站起身。
她看着林七夜抱起赵空城的遗体，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句：
"——晚辈林七夜，虞知鸢，送赵空城将军凯旋！！！"
声音穿透雨幕，久久回荡。虞知鸢感到右腕的胎记不再灼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坚定。她望向林七夜被雨水打湿的侧脸，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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