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日头毒辣辣地悬在中天,鎏金般的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温瑾瑜榻前铺出刺目的光斑,他蒙着薄毯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软枕里,嘟囔着要把外面聒噪的声音给掐死。
“公子!仙督召见!”侍女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几分惶急。
“哎呀!怎么这么多事啊!不见”温瑾瑜闷声吼回去,抓起枕头狠狠砸向门板,又闭眼眯了几秒,他踢开纠缠的锦被坐起身,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睡袍松松垮在肩头:“真是烦死了,这仙督老爹又要干嘛啊!”
侍女又怯生生地敲门:“公子,仙督说……”
“知道了,知道了!”温瑾瑜嚷嚷道:“还不快进来给我洗漱!”
时光悄然雕琢,曾经少年褪去青涩,如今的温瑾瑜倚坐在床榻边缘,从窗户透进的光斜斜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与高挺鼻梁。
睡袍滑落的肩头肌肉紧实,锁骨处隐约可见几道淡粉色疤痕,像是被岁月吻过的印记。
他抬手揉开惺忪睡眼,那双狭长凤目彻底睁开,眼尾微挑,薄唇还带着刚睡醒的嫣红,唇角本应是上扬的弧度,却因被吵醒的烦躁微微下压,倒添了几分清冷疏离。
侍女捧着铜盆战战兢兢踏入,抬头的瞬间呼吸一滞——裹着少年人慵懒的气息扑面而来,凌乱黑发下,剑眉斜飞入鬓,薄唇紧抿时泛着冷冽色泽,偏生眼角泛红未消,又无端添了丝惑人艳色。
她慌忙低头,指尖颤抖着绞开毛巾,却在触及对方修长脖颈时,听见温瑾瑜漫不经心的嗤笑:“你干嘛呢!我很可怕吗?”
侍女猛地一抖,毛巾“啪嗒”掉进铜盆,溅起的水花湿了她的袖口,她扑通跪下,额头贴地:“奴、奴婢不敢!只是公子如今……”声音发颤,像惊弓之鸟。
温瑾瑜挑眉,随手扯过发带将乱发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
“起来吧。”他屈指弹了弹铜盆边缘,发出清越声响:“别磨磨蹭蹭的,又不拿你怎么样”语气带着几分调笑,衬着他刚睡醒还带着沙哑的嗓音,莫名撩人。
侍女手脚发软地爬起来,小心翼翼拧干毛巾。
温瑾瑜垂眸任她擦拭,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擦到耳后时,他突然偏头,温热的呼吸扫过侍女泛红的脸颊:“好了,剩下的本公子自己来!你下去吧!”
侍女如蒙大赦,福了福身便退下。
“这仙督老爹又要做什么?”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佩剑的剑柄。
两年过去,温若寒被阴铁影响得愈发厉害,每次召见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是布置监视仙门的任务,就是让他多抓修士。
想到地火殿里那些凄厉的惨叫,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真是罪过啊!
温瑾瑜草草束好发冠,衣袍下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
踏入地火殿时,阴铁碎片悬浮在空中发出诡异嗡鸣,温若寒倚坐在正中的霸气大椅上闭目养神。
“不知父亲唤孩儿何事?”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深潭,只有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
殿内傀儡散落各处,被铁链拴着锁住行动,看着着实骇人。
那些傀儡翻着白瞳,眼眶里还残留着凝固的血泪,嘴角扭曲成无声的嘶吼,铁链拖曳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混着阴铁特有的嗡鸣,将地火殿渲染得如同炼狱。
温若寒没有说话,只是随手甩了一张帖子过来。
温瑾瑜伸手接住,翻开看了看眼中疑惑更甚。
去姑苏蓝氏听学的拜帖么!
这是要干嘛?
“父亲,温氏以往从未去蓝氏听学,您这是何意?”温瑾瑜忍不住问道。
“我有任务交给温情,你送温情去云深不知处,她知道该怎么做的”温若寒指尖摩挲着扶手,淡淡道。
“温情?”温瑾瑜思索了片刻,转瞬挺直脊背,目光灼灼望向高座上的温若寒:“岐山多山少水的,此去姑苏孩儿想在云深不知处多停留一段时间”
“随你!”温若寒挥了挥手,没有拒绝,又嘱咐道:“但记住,莫要忘了此行目的!”
温瑾瑜弯了弯腰:“孩儿明白!”
云深不知处?早就想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