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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睁开眼时，最先闻到的是铁锈味。那味道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似的，混着机油和潮湿空气，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抬手揉眼睛，却发现右手腕缠着根黑乎乎的电缆线，末端消失在头顶幽暗的通风管道里。
"操。"他低声咒骂，扯断了那根线。皮肤上留下道红印，像条蜈蚣趴在脉搏上。
站起身时膝盖发出咔哒声，他踉跄着扶住旁边生锈的金属支架。支架上刻着模糊的字母：S.R.C——沈氏地下赛车场。记忆像被捅破的马蜂窝，嗡嗡地涌上来。
这是五年前父亲投资建设的秘密训练基地，专门为培养他这个继承人打造的终极赛道。可现在，满眼都是残骸。报废的改装车横七竖八地堆在墙角，轮胎爆裂的形状都跟当年父亲出事时一模一样。
"这不对。"他喃喃自语，抹了把脸上的泥浆。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这才发现额头有道口子，血还在流。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但当他竖起耳朵仔细听，才发现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幻觉。他循着声音往前走，踩碎了一地玻璃碎片。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一辆翻倒的赛车旁。
"我操！"他撑起身子，左手按在副驾驶座上。就在这瞬间，车门自动弹开，座椅下方亮起幽蓝的光。
他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地面缓缓升起一座环形平台。尘封的全息投影仪开始运作，淡蓝色的光束交织成影像——是他十五岁时的训练画面。少年时期的自己穿着不合身的赛车服，在监控镜头下一遍遍练习漂移。
"靠。"他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视线无法从画面上移开。画面中的自己突然转过头，对着某个方向喊："爸！您看我这次是不是更快了？"
沈烈瞳孔骤缩。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监控死角里闪过一道模糊的身影——是林默。那个自称新来的司机，正对着镜头外的人点头微笑。
"放屁！"他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拍打全息投影。手掌穿透了光影，却触不到任何实质。画面继续推进：父亲出现在入口处，脸上带着沈烈熟悉的严厉表情。
"你永远不够快。"全息影像里的沈父开口说话，声音却带着诡异的电子杂音，"永远只是失败品。"
沈烈突然觉得恶心。他踉跄着退到墙边，手指抠进墙缝。水泥渣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的金属内壁。这哪是什么训练基地，分明是个巨大的实验舱。
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刺耳的红光将整个空间染成血色。沈烈捂住耳朵蹲下身，听到扩音器里传来林默的声音："欢迎回来，Project：WOLF。"
"去你妈的狗屁项目！"他抄起地上半截钢管砸向控制台。玻璃碎裂的声响中，全息影像炸成无数数据碎片。其中一片飘落在他眼前，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测试记录——全是关于他的神经反应、心率变化、肾上腺素分泌的数据。
暴怒之下，他将整面控制台掀翻。金属板砸在地上时，某块区域发出异响。他扒开碎片，看到一块刻着"Project：WOLF"的金属牌。牌子背面有道细小的凸起，轻轻一按，墙面某处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鸣。
冷风扑面而来，一道暗门在对面墙角缓缓开启。霉味混着新鲜雨水的气息涌进来，沈烈握紧金属牌，掌心传来锐利的刺痛。他刚要迈步，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苏野的信息在屏幕上闪烁："我知道你父亲还活着。别轻举妄动。ECU模块能解码所有真相。城南废弃工厂，三天后见。"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手机自动熄屏。远处通道传来引擎声，由远及近。他转身面向声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一次，他不会再当实验品了。
沈烈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喉结滚动。远处传来的引擎声越来越清晰，像一把钝锯子来回拉扯着他的神经。
"苏野......"他咬牙念出这个名字，将金属牌塞进裤袋。掌心还残留着控制台玻璃碎渣划破的血痕，混着机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暗门后传来滴水声，节奏与他急促的心跳渐渐重合。沈烈弯腰从报废赛车上扯下半截安全带缠住渗血的额头，转身面对密道时，突然听见头顶通风管道传来窸窣响动。
他猛地抬头，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轮廓分明是人类的手——五指张开又迅速缩回管道深处。
"林默？"他嘶声喊，声音撞在金属墙壁上发出尖锐回音。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寂静。
沈烈攥紧钢管迈步向前，皮靴踩碎满地玻璃碴。密道两侧墙面开始出现奇怪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痕迹。越往里走，那些抓痕就越是密集，最后竟连成一片深浅不一的刻痕。
借着腕表荧光，他看清那些都是同一串数字：1029。这串数字被重复了上百遍，在墙面上刻出狰狞的伤痕。
"这是......"沈烈伸手摸了摸最深的一道刻痕，指尖传来冰凉触感。背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他转身时钢管几乎脱手。
扩音器滋啦作响："欢迎来到记忆迷宫，WOLF。让我们重新认识你的人生。"
整条通道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沈烈下意识闭眼，却听见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机械运转声。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完全不同的走廊里——这里没有抓痕，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嵌在墙里的透明舱室。
每个舱室都躺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青年，苍白的脸庞上蒙着呼吸面罩。他们的制服胸口都绣着"WOLF"字样，右手腕都连接着黑红相间的管线。
"这不可能......"沈烈踉跄后退，撞到身后的舱室。面罩下的男人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他。更多"咔哒"声响起，其他舱室里的人也陆续睁眼，齐刷刷转头看向他。
扩音器里的声音变得阴冷："你的每一次失败，都有替代品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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