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挟着香樟叶的气息漫进教室,温浅握着自动铅笔的指尖沁出薄汗。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推导着复杂的公式,粉笔灰簌簌落在她摊开的课本上,而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室后排——许淮正垂眸转着钢笔,侧脸被斜射进来的阳光勾勒出冷冽的轮廓,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笔,在草稿纸上随意画着线条,偶尔蹙起的眉峰,都让温浅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她转来二中的第三周,也是第无数次被那个身影牵引目光。温浅悄悄翻开新的笔记本,扉页上不知何时已经写满了“许淮”二字,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到后来越来越潦草,就像她日益慌乱的心。
直到某天午休,她抱着作文本去办公室,在洒满光斑的走廊转角,与匆匆跑来的许淮撞了个满怀。作文本像纷飞的白鸽散落一地,她慌乱道歉时,却见他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泛黄的稿纸,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小心些。”那声音低沉又温柔,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温浅盯着他校服袖口绣着的“初三(7)班”字样,连道谢都变得磕磕绊绊。回教室的路上,她摸着发烫的脸颊,发现稿纸上洇开的汗渍,竟歪歪扭扭组成了“许淮”的形状。那一刻,她把稿纸贴在心口,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些。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温浅躲在树荫下背单词,却被远处的欢呼声吸引。篮球场上,许淮跃起投篮的瞬间,阳光穿透他飞扬的衣角,他落地时转身与队友击掌,露出的虎牙让那张总是冷峻的脸生动起来。她攥着单词本的手越收越紧,心跳声盖过了周围此起彼伏的喝彩。汗水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她却浑然不觉,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
更要命的是物理课分组实验,温浅盯着抽签纸上“许淮”两个字,掌心的汗几乎要把纸条浸湿。当许淮带着雪松味的气息在她身旁坐下,指导她调节天平平衡时,他垂落的发丝几乎扫过她的耳垂。“指针偏左了。”他的声音擦着她耳畔落下,温浅慌忙调整旋钮,却不小心碰倒了量筒。透明的玻璃器皿坠地的脆响中,她慌乱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那抹笑意像是融化的月光,漫进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没关系,我再去领一个。”许淮说着,起身时衣角轻轻擦过她的手臂,让温浅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悄悄用纸巾包起一小块,放进了口袋。
暮色渐浓的放学路上,温浅习惯性地在车棚张望。许淮跨上山地车的身影被夕阳拉长,他突然回头,与她目光相撞。温浅慌得转身就跑,书包上的小熊挂件被风吹得晃来晃去,而她没看见身后,许淮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轻轻踩动脚踏板,车子缓缓驶出车棚,却在经过温浅班级的窗户时,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晚自习的灯光昏黄如旧,温浅咬着笔杆解数学题,草稿纸上却无意识画满歪歪扭扭的“许淮”。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摸出藏在课桌里的草莓味硬糖,剥开糖纸时,忽然想起许淮今天喝的也是草莓牛奶。那抹清甜的香气似乎又萦绕在鼻尖,她慌忙将糖塞进嘴里,却甜得眼眶发烫——原来心动,是藏不住的雀跃,是止不住的思念,是每个目光交汇时,如小鹿乱撞的慌张与甜蜜。
温浅合上作业本,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她知道,这份喜欢或许只能藏在心底,但只要能每天见到他,就已经足够美好。而在另一个教室,许淮也在望着窗外,脑海中浮现出温浅慌乱的眼神和通红的脸颊,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写起了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