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的第一节数学课刚结束，班主任老师抱着教案站在讲台边，敲了敲黑板
老师“下午音乐节的表演者注意，中午可以去美术教室找音乐组的李老师化妆，道具组提前半小时去后台帮忙。”
教室里顿时起了阵小声的骚动。林小满捏着藏在课本下的吉他拨片，指尖微微发烫——她报了吉他弹唱，练了快一个月，连做梦都在数和弦的节拍。
不重要的女生知道啦老师！
林小满刚要起身去拿扫帚——她是今天的值日生，得趁课间把教室后角的垃圾扫干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压低的嗤笑。
陆昭然哎，你说有些人，本身就黑，还凑什么化妆的热
王浩“可能觉得化了能变白吧？不过我打赌，她化完估计跟那什么似的——就过年贴的门神，白一块黑一块的。
陆昭然“我见过她上次运动会拍的照片，胳膊跟晒黑的铁棍似的，粉底液涂厚了怕是能裂开，到时候一出汗，啧啧，跟泥石流似的往下掉。”
陈雪（同班同学）别理他们，神经病。”
林小满没回头，只是把扫帚往地上按得更用力，灰尘簌簌扬起，落在她的校服袖口上。
中午放学铃一响，林小满抓起书包就往音乐教室跑。李老师正给几个女生涂眼影，见她进来，笑着招手，
音乐组李老师“小满来了？快坐，想化什么样的？自然点还是亮一点的？”
林小满老师，粉底能给我涂厚点吗？越白越好。”
音乐组李老师厚了容易卡粉哦，下午天热，可能会脱妆。”
林小满“没事的老师，“我不怕脱妆，就想白点。”
李老师没再多问，拿了最白的色号粉底液，一层一层给她涂。镜子里的人渐渐变了样，原本健康的小麦色被遮得严严实实，连眼角的小雀斑都看不见了，脸颊白得像张宣纸，只有涂了口红的嘴唇是红的，显得有点突兀。
音乐组李老师“会不会太……
林小满“挺好。“就这样，谢谢老师！”
她付了化妆费，转身往操场后台跑。刚到入口，就看见同桌赵萌冲过来，拉着她往人群里中躲
同学赵萌萌“你可算来了！刚陆昭然还在这儿念叨你呢，说你肯定不敢来化妆。
林小满他说我什么了？”
同学赵萌萌“没说啥好词，不过他刚一直往这边看，好像在等你似的。”
同学赵萌萌“你看，我就说吧，他肯定是好奇你化什么样了，说不定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呢！”
下午的音乐节开始了。轮到林小满上场时，她抱着吉他走到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脸上，热得她鼻尖都冒汗。她扫了个和弦，刚要开口，就听见台下传来一阵骚动。
赵萌坐在第一排，冲她挤眉弄眼，又偷偷指了指陆昭然的方向。林小满顺着看过去，陆昭然确实在抬头看她，只是眉头皱得很紧，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跟旁边的人说什么。
同学赵萌萌“肯定是在夸你！”赵萌萌用口型对她说。
林小满心里甜滋滋的，指尖都软了，弹唱时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几分。一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她鞠躬下台时，特意又看了眼陆昭然，他还在看着她，眼神怪怪的。
同学赵萌萌“表现超棒！”赵萌在后台等她，递过来一瓶水，“我刚听见陆昭然跟王浩说‘没想到……’，后面没听清，肯定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林小满笑着点头，心里的委屈好像都烟消云散了。也许粉底液涂厚点是对的，至少让他看到，她也能变白，也能好看。
晚上晚自习，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的沙沙声。林小满正对着一道数学题皱眉，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陆昭然压低的骂声。
陆昭然“他妈的，下午那妆化的什么玩意儿。”
王浩我就说吧，涂那么厚，跟往脸上糊了层白粉似的，灯光一打，白得吓人，跟诈尸似的。”
陆昭然“可不是嘛，”陆昭然的声音里满是嫌恶，“我下午看她上台，差点没笑出声。还以为自己挺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戏班子的小丑跑错地方了，白一块黄一块的——哦不对，她那是脱妆了吧？下巴那块粉底都掉了，露出黑脖子，笑死我了。”
王浩“还有她那口红，红得跟喝了血似的，跟脸一点都不配，”“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本来长得还行，就是黑一点,非要作践自己，化得跟个鬼一样。”
后面的笑声越来越大，林小满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猛地回头，陆昭然和王浩立刻收了笑，陆昭然甚至还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挑衅。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林小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害羞，是气的。她想站起来骂回去，想把手里的作业本砸在陆昭然脸上，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
她才知道，赵萌说的“在看她”是真的，可不是因为好看，是因为觉得她可笑。她费尽心思想要证明自己，结果在他眼里，只是个涂了白粉的小丑。
林小满抓起书包，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她没看陆少然，也没看任何人，低着头往外冲，眼泪掉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陆昭然“至于吗？我说错了？
王浩谁知道呢，可能玻璃心吧。
陆昭然没再说话，低头翻着课本，可不知怎么，林小满刚才通红的眼眶，总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他皱了皱眉，把那点奇怪的感觉压下去，继续跟王浩讨论起晚上的球赛。
窗外的月光照进教室，落在林小满空荡荡的座位上，冷得像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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