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束薪的账本丢了。
药堂上下乱作一团,小童们跪在厅堂瑟瑟发抖——那本烫金封皮的账簿不仅记录着柴家百年阴债,更夹着祖传的阴阳契。
"昨夜谁来过?"柴束薪摩挲着银针。
"回、回掌柜,只有木公子来借了二两朱砂......"
话未落音,门外传来荒腔走板的戏文声。众人回头,只见木葛生斜倚门框,正用账本扇风:"柴掌柜,你家这账簿——"
他哗啦啦翻到最新一页:"怎的记满我名字?"
……
【三月初七,阴】
城西李寡妇还魂,需引魂灯一盏——被某人换成写满"柴束薪"的河灯
备注:捞回十二盏,余下八盏顺流至奈何桥
【四月十二,雨】
收购百年尸骨粉——被某人掺进合卺酒
备注:醉后在其衣领发现唇印,罚款纹银五十两
【五月廿一,晴】
修补招魂幡——被某人偷走幡角绣鸳鸯
备注:鸳鸯眼睛用的是我枕边落发
柴束薪一把扣住他手腕:"解释。"
"解释什么?"木葛生就势跌进他怀里,账本哗啦掉地,露出夹层的黄纸——
竟是张描金画凤的婚书,落款处并排按着两个血指印。
……
当夜子时,柴束薪将人押到忘川河边。
"《阴司律》第三百条。"他展开婚书,"盗用掌灯人印信者......"
木葛生突然咬破指尖,在条款末尾添上一行:"当罚其永世为柴氏妇。"
河面骤起狂风,
千百盏河灯自下游漂来,
每盏都写着"柴束薪",
却在靠近时齐齐翻面——
"木葛生"三字在灯影中熠熠生辉。
"聘礼我烧了,嫁妆你收了。"木葛生笑着扯开衣领,露出心口朱砂画的契纹,"柴掌柜,拜堂吧?"
……
后来药堂多了本新账册,扉页题着:
【阴阳合账】
左页记阴债,右页记情债
中间夹着撕碎的《阴司律》
最后一页是幅小像:柴束薪执笔做账,木葛生趴在他背上捣乱,而砚台里研的赫然是混了血的朱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