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风倚在青崖山的老槐树下,剧烈的咳嗽震得胸口生疼。他颤抖着摸出怀中的玉瓶,倒出最后一粒续命丹药,就着山泉水咽下。丹药入喉的瞬间,蚀骨的疼痛稍稍缓解,却也让他清楚意识到——药效正在减弱,离大限之日,怕是不远了。
眼前的景色依旧如往昔般秀美,溪水潺潺,桃花纷飞,可在他眼中,却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纱。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与沧渊初遇的溪边。那时的沧渊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举着刚捕的大鱼向他炫耀,笑容灿烂得能驱散所有阴霾。而如今,溪边的石头上还留着他们烤鱼时的焦痕,却独缺了那个叽叽喳喳的身影。
他缓缓坐下,任由山风卷起白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月下盟誓时沧渊明亮的眼眸,战场上对方挡在他身前的决绝,还有小屋中那些温馨的日常。每一段回忆都像一把利刃,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切割。他摸着胸口的位置,那里还留着双鱼玉佩的压痕,如今玉佩已不知遗落在何处,就像他和沧渊的缘分,断了,散了。
夜幕降临,噬心咒又开始发作。沈凌风蜷缩在溪边,冷汗浸透了衣衫。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沧渊向他跑来,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温暖的双手覆上他的额头。可当他伸手去抓时,却只握住一把清冷的月光。
"对不起..."他对着空荡荡的山谷低语,声音被风吹散,"我终究还是食言了。"远处传来狼嚎,惊起林间飞鸟。沈凌风望着天上的明月,想起沧渊曾说要和他一起看遍三界的月色,如今,他却只能独自面对这最后的时光。
他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山顶。那里有他们共同搭建的小屋,虽然早已破败,却承载着太多回忆。沈凌风靠在门框上,看着屋内积满灰尘的桌椅,墙上还挂着他未完成的画——画中是沧渊笑得开怀的模样。他颤抖着伸手去触碰,指尖却在触到画纸的瞬间,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落。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沈凌风闭上双眼,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的念头仍是那个寻他遍三界的人。他多希望能再看沧渊一眼,告诉他,其实自己从未想过离开,只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死去的模样。而此刻,青崖山的夜,寂静得可怕,唯有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似在为这位剑客,奏起最后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