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

顾墨城的身体在颜夕的拥抱中僵硬如石。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变得急促，那只悬在半空的手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回抱她。

　　"你发烧了？"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颜夕把脸埋在他胸前，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清冷的雪松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这是活着的顾墨城，有温度有心跳的顾墨城，不是那个在她怀中渐渐冰冷的躯体。

　　"没有。"她抬起头，故意用指尖轻触他紧绷的下颌线，"我只是想通了。"

　　顾墨城后退一步，眉头紧锁。晨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勾勒出他高大的轮廓。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整齐地系在喉结下方，整个人一丝不苟得近乎苛刻。

　　"想通什么？"他警惕地问，目光在她脸上搜寻着蛛丝马迹。

　　颜夕记得前世这时自己做了什么——抓起床头的水杯砸向他，然后趁他躲闪时试图逃跑，结果在楼梯上摔伤了脚踝。那之后的一个月，顾墨城每天亲自为她换药，而她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

　　"想通逃跑没用。"她轻声说，故意让声音带上一点委屈，"而且...你其实对我很好。"

　　顾墨城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像要看穿她的灵魂。颜夕知道这转变太突然，但她没时间慢慢来。根据记忆，林嘉铭和苏媛已经在暗中行动，她必须抢占先机。

　　"早餐要凉了。"最终顾墨城只是这样说，转身走向门口，却又停住脚步，"你...换好衣服再下来。"

　　门关上后，颜夕长舒一口气。她环顾这个熟悉的卧室——前世她视这里为金丝笼，现在却成了安全的港湾。衣帽间里挂满当季新款，全是她的尺码；梳妆台上护肤品一应俱全，连她惯用的那个小众品牌都有。

　　顾墨城从不吝啬给她物质上的满足，只是从前她被恨意蒙蔽，从未在意这些细节。

　　颜夕迅速冲了个澡，选了条浅蓝色连衣裙。这是顾墨城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当时她看都没看就扔进了衣柜深处。现在穿上，发现剪裁完美贴合她的身材，颜色也衬得她肤色如玉。

　　下楼时，她听见顾墨城正在餐厅低声讲电话。

　　"查清楚了吗？...不，先别打草惊蛇...对，特别是那个林嘉铭..."

　　颜夕的脚步骤然停住。林嘉铭！原来这个时候顾墨城已经在调查他了。前世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一直以为顾墨城只是病态地控制她。

　　她故意加重脚步，电话声立刻停止。走进餐厅时，顾墨城已经收起手机，正襟危坐在长桌一端。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融化不了他眼中的寒意。

　　桌上摆着中式早餐——水晶虾饺、皮蛋瘦肉粥、现炸油条，全是她爱吃的。前世她总以为这是顾墨城监视她、了解她喜好的又一证据，现在才明白，这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关心。

　　"坐。"顾墨城示意他旁边的位置，而不是餐桌另一端。这个小细节让颜夕心头一暖。

　　她顺从地坐下，主动盛了一碗粥放到顾墨城面前："你胃不好，应该先喝点粥。"

　　顾墨城的手指在碗边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颜夕心里一紧。前世她是直到顾墨城死后才知道他有严重的胃病，那是长期工作不规律和压力过大导致的。现在说漏嘴了。

　　"我...猜的。"她低头搅动自己的粥，"你总是工作到很晚，又不按时吃饭。"

　　顾墨城没有追问，但颜夕能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气氛微妙而紧绷。

　　"今天我要去公司。"顾墨城突然说，"你可以...在花园里走走。刘叔会陪着你。"

　　颜夕知道这是试探。前世这时她被禁足在卧室，连餐厅都不让去。显然她今天反常的温顺让顾墨城松动了一些。

　　“我能去你的书房看看书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保证不乱动你的东西。"

　　顾墨城放下筷子，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为什么突然想看书？"

　　"因为无聊。"颜夕迎上他的视线，"而且...我想了解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顾墨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颜夕从未见过的脆弱，转瞬即逝。

　　"可以。"他最终说，"但书架最下层那个抽屉是锁着的，不要碰。"

　　颜夕点点头，心里却记下了这个信息。锁着的抽屉？前世她从未进过他的书房，错过了多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