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

宵禁的钟声早已敲过，城堡陷入寂静。哈利穿着赫敏坚持让他穿的厚毛衣，毛衣的衣领有些扎人，但却出奇的暖和。哈利小心翼翼地避开费尔奇常出没的路线，溜到了天文塔楼梯下方的阴影里。

几乎在他藏好的瞬间，另一道更敏捷的身影溜了进来。德拉科披着一件做工精良的墨绿色鹅绒斗篷，他瞥了哈利一眼，没说话，只是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德拉科对城堡的结构格外熟悉，他带着哈利绕过几条巡逻路线，最终从一扇隐蔽侧门溜出了城堡。

夜晚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们，月光下的霍格沃茨城堡显得巨大而沉默，禁林的轮廓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这边。”德拉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他领着哈利沿着城堡边缘，向靠近禁林边缘的一处相对平缓的草地走去。

远离了城堡的灯火，星光变得格外璀璨。哈利抬头，瞬间被浩瀚银河震撼住，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德拉科短促的吸气声。

“哈利，看前面。”

顺着德拉科手指的方向，哈利屏住了呼吸。

低矮的灌木丛有点点星光，幽蓝的，淡紫的，月亮升到最高空，所有荧光纷至沓来。

还在德思礼姨夫家时，哈利见过普通的萤火虫，那些萤火虫的光是闪烁的，而且近看长得丑丑的，但这里的萤火虫就不一样，近看像迷你版的蝴蝶，它们发出的光更亮，更纯粹，如同坠落凡间的星辰，璀璨，浩瀚。

“月萤，他们的名字。”

“它们像活的星星！”哈利忍不住惊叹，绿色的眼眸被映得闪闪发光。

如果被费尔奇先生发现那也值了，哈利心想。

德拉科站在他身边，月萤光芒柔和了他平日里的锋芒，他白皙的脸上也映着点碎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没有看哈利，目光追随着那些飞舞的光点。

“我爸爸说，它们只会在魔力纯净，月光充足的夏夜出现。”德拉科的声音很轻，是哈利从未听过的近乎温柔的叙述感，“据说，它们的光尘有安抚镇静的作用，当然，这只是传说。”

一阵微风吹，光点被风卷起，形成一条飘忽的光带，围绕着两人轻轻旋转。哈利感觉自己的心也被这条光带包裹，一种莫名的安心油然而生。

哈利偷偷看向德拉科。

金发少年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灰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流动的光河，那里面没有了平日里的傲慢和白天的失落，哈利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见到完全卸下“马尔福”外壳的德拉科。

“德拉科，谢谢你，”哈利的声音很轻，“上次在魔药课，保护咒也是你施的吧。”

德拉科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应，一只月萤飞到他指尖，那只萤火虫在德拉科指尖停留了一瞬，留下了点光粉，然后才振翅飞走。

德拉科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哈利一眼，耳根在夜色下似乎有些泛红，夜晚的凉意似乎更深了，哈利下意识地裹紧了毛衣。

“冷？”德拉科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还好。”哈利不想显得太娇气。

德拉科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墨绿色天鹅绒斗篷解开了一边，往哈利那边稍微挪了半步，让斗篷的一边能盖住哈利的胳膊。斗篷内侧十分柔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德拉科突然的贴近让他有点紧张，直直的站在那不敢动，但也没有拒绝德拉科的好意。两个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共享着斗篷带来的软暖。

两人靠坐在旁边的一颗橡树干上，不知过了多久，哈利的眼皮开始打架。慢慢的，德拉科感觉自己的肩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侧过头，发现哈利竟然睡着了，就靠在他的肩上。

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眼镜微微滑下鼻梁，睫毛长长的，哈利睡得毫无防备。

德拉科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想立刻把这个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救世主推醒，但推醒以后呢？德拉科也不知道。

“波特，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夜风吹过，哈利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德拉科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灰蓝色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德拉科把哈利的头摆正，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斗篷的大半都搭在哈利身上，做完这一切，他重新望向那片荧光海，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那么专注了。他会时不时地瞥一眼旁边那个盖着他的斗篷睡得正香的救世主，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笨蛋哈利……”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林间的薄雾时，德拉科才轻轻推了推哈利的肩膀，“醒醒，哈利。天快亮了，再不回去，我们就要被叫去费尔奇的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