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轮碾过柏油路,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将京城的繁华灯火远远抛在身后。虞辞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延伸向M城的无尽黑暗。车窗半开,夜风带着凉意灌入,吹动她额前几缕碎发。
就在这时,手机尖锐的震动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屏幕亮起,“丁程鑫”三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虞辞“丁哥。”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丁程鑫“阿辞!”
丁程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丁程鑫“你来京城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
虞辞“已经在回M城的路上了。”
虞辞打断他,言简意赅,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听筒那头明显顿了一下,丁程鑫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劝慰的意味:
丁程鑫“你……还在京城吧?都回来了,回家看看吧。爷爷他……其实一直念叨你。”
虞辞“家?”
虞辞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眼神透过挡风玻璃望向无垠的夜空,仿佛那里藏着答案,
虞辞“我在京城,有家吗?”
电话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几秒钟的空白,像是无声的拉锯。
突然,一个厚重、威严的声音猛地穿透了听筒,
辛勤小龙套『丁老爷子』“丁家就是你的家!”
是丁老爷子。
虞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微微泛白。时隔整整一年,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猝不及防地剐蹭过她刻意尘封的记忆。
她完全没料到,丁老爷子就在丁程鑫身边,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他此刻紧握着电话、眉头深锁的样子。
丁程鑫“阿辞,”
丁程鑫的声音立刻插了进来,带着明显的调解意图,试图弥合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丁程鑫“爷爷是真的想你了。你就回来一趟,看一眼也好。”
虞辞“爷爷?”
虞辞轻笑出声,那笑声却比车窗外的夜风更冷,
虞辞“我孤魂野鬼一个,无根浮萍罢了,哪来的什么爷爷?”
辛勤小龙套『丁老爷子』“虞辞!”
丁老爷子显然被彻底激怒,一声怒吼伴随着拐杖重重杵在地板上的“咚咚”闷响,即使隔着电波也清晰可闻,
辛勤小龙套『丁老爷子』“这么多年了!你这股子犟劲儿还没过去?!你也该收收心了!别再这么任性妄为!”
话音未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便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粗重、急促,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衰败感。
丁程鑫“爷爷!爷爷您别动气!您没事吧?”
丁程鑫的声音瞬间被焦急和担忧淹没,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忙乱的声响。
虞辞听着那混乱的声响,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几乎无法捕捉,随即又被更深的漠然覆盖。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带着刻意的疏离:
虞辞“丁老爷子,身子骨既然不硬朗,就该好好颐养天年,何必非要自找这份不痛快?在我这儿,”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虞辞“您捞不着半点甜头。”
“嘟——嘟——嘟——”
干脆利落的忙音取代了所有争执与咳嗽,将京城的喧嚣与丁家的牵扯彻底隔绝。虞辞将手机随手扔在副驾座椅上,仿佛甩开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踩下油门,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更深地扎进浓稠的夜色,向着M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