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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像被人拿米汤泼过似的，白花花一片压在头顶上。我背着老瞎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爬，每走两步就得停下来喘口气。老家伙浑身滚烫，后背上那个血窟窿还在往外渗血，把我衬衫浸透了一大片，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冻得人骨头缝都发麻。
"操...这他妈是走哪儿来了。"胖子在旁边骂骂咧咧，左肩的伤口估计又裂开了，每挪动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他拿手扶住旁边一棵歪脖子树，树干上长满了绿苔，冷不丁一滑，整个人"哎哟"一声往旁边倒去。
我赶紧放下老瞎子伸手去拉。他踉跄着站稳，脸色白得跟死人似的，嘴唇哆嗦着说："狗蛋...不行了...我看...我这条膀子是保不住了..."
"没完蛋就别废话。"我嘴上硬着心肠，眼睛却瞟见地上那些奇怪的脚印。五个脚趾分得很开，边缘陷进泥里特别深，看着不像人脚，倒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印。最瘆人的是脚印一直跟着我们，从山下追到现在，间距越来越近。
老瞎子突然哼唧起来，脑袋歪在我胳膊上。我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他含混不清地念叨："铜镜...裂了...血...要填..."
"师傅！您说啥？"我心里一紧，刚想再问，就听见胖子"嘘"了一声，拿着工兵铲指向左边。雾气里隐约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水里搅动什么东西。
"水声。"胖子压低声音，"找有水的地方准没错，先找个地儿躲躲。"
我们互相搀扶着朝着水声走。雾气实在太大了，隔两步就看不清人脸，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气声。走了大概百十米，胖子突然喊出声："那边！有个洞！"
我眯眼一看，果然在前方岩壁上有个黑乎乎的凹陷处，勉强能遮三个人。赶紧背起老瞎子加快脚步，脚下不知踢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低头拿手电一照，居然是半截啃剩的野兔骨头，上面还沾着血丝。
"有人来过。"胖子也看见了，握紧工兵铲警惕地盯着洞口。我把老瞎子轻轻放在地上，伸手摸向腰间的墨斗线——自从在秦陵用它捆过粽子，现在摸着这玩意儿心里才踏实点。
洞口不深，最多两米宽。胖子先进去探查，出来时骂骂咧咧："他娘的，一堆烂柴火，还有个破碗。"我扶着老瞎子往里挪，岩壁上结着一层薄冰，手一碰就往下掉渣子。
刚把老瞎子放平，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沫喷在我裤腿上。那血发黑，还带着股铁锈味儿。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解开他后背的布条——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青了，肿得老高，那五个指印像是活过来似的，深深陷进肉里。
"得找草药。"我抹了把脸，转向胖子，"你守着师傅，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
"不行！"胖子立刻反对，挣扎着想站起来，疼得抽了口冷气，"这雾里啥玩意儿都有，你一个人太危险。"
"总不能在这儿等死。"我掏出手电筒塞给他，"影手那帮人说不定已经追上来了，警察也在后面。守住入口，听见动静先别出声。"
话没说完，老瞎子突然伸手抓住我手腕。他眼睛闭着，但抓得死紧，指节泛白："狗蛋...镜...分金定穴..."
我浑身一震，这才注意到眉心那个铜镜印记烫得厉害，像是有团火在烧。赶紧集中精神催动天眼通，视线突然一花，前面的浓雾变得半透明了——岩壁后面居然藏着个山洞！洞口被藤蔓遮住了，里面隐隐泛着绿光。
胖子看我神色不对，紧张地问："咋了？你看见啥了？"
"跟我来。"我抓起工兵铲割断藤蔓，一股湿冷的风从洞里吹出来，带着股土腥味儿。胖子背起老瞎子跟在后面，边走边嘟囔："你这眼睛可真他妈邪门..."
山洞比外面看着深。走了没几步，脚下就开始打滑，低头一看全是湿泥。手电光圈扫过洞壁，突然照到几株奇怪的植物。那东西长在岩壁裂缝里，叶子像人手似的张开，茎秆发红，顶端结着紫色的果子，在黑暗里泛着微光。
"这是..."我凑近闻了闻，有股辛辣味儿直冲鼻子，"好像是血竭草！治外伤的！"
刚要伸手去摘，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踩在碎石上沙沙作响。胖子瞬间屏住呼吸，把老瞎子往石头后面藏，自己握紧工兵铲躲在拐角。
我赶紧灭了手电，摸黑退到石缝里。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听见有人在洞口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字字都钻到耳朵里：
"头儿说了，那小子肯定跑不远。他身上那半块镜子有反应，用追踪器能找到。"
"妈的，要不是老大下令留活口，昨天诊所那会儿就该崩了他。"
"闭嘴吧你，赤瞳大人交代的事能马虎？那镜子关系到..."
后面的话被一阵风声盖住了。我悄悄从石缝里探出头，借着外面微弱的天光，看见三个穿黑衣服的人站在洞口。都戴着面罩，只露两只眼睛，后腰鼓鼓囊囊的——还是那老一套，带着炸弹。
其中一个正低头摆弄手腕上的东西，屏幕闪着红光。突然他抬头看向我们这个方向："这边有动静！"
胖子猛地举起工兵铲，但已经晚了。那人掏出一把枪，对着洞口"砰"就是一枪。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去，打在岩壁上溅起一片火花。
"操！"我骂了一声，抓起地上的石头就朝他们砸过去。趁那几个人躲闪的功夫，拽着胖子就往山洞深处跑。老瞎子还在昏迷，被胖子拖在地上，发出"咚咚"的撞击声。
"站住！"身后传来叫声，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我拽着胖子拐了个弯，突然脚下踩空，三个人"哎哟"一声滚作一团。
等我爬起来摸手电，发现掉在前面不远处，光圈正照在一面岩壁上。那上面有东西！我顾不上掸身上的土，爬过去拿手电一照，倒吸一口凉气——满墙都是壁画！
画的是些穿着兽皮的古人，手里举着各种兵器，围着一个高台跪拜。高台上站着个穿长袍的人，手里捧着个圆形的东西，看着特别眼熟...
我凑近了看，那人手里的东西边缘有一圈纹路，跟我眉心这个铜镜印记一模一样！再往下看，壁画上的人分成两拨打起来了，鲜血染红了地面，最后那个持镜人把镜子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狗蛋！别看了！"胖子突然大喊。我转头看见他举着工兵铲挡在我前面，对面站着那三个黑衣人。刚才跑太急，居然没发现他们跟进来了。
中间那人掏出匕首，一步步逼近："把铜镜交出来，可以让你们死痛快点。"
我摸到后腰的墨斗线，心里盘算着怎么脱身。突然眉心一阵剧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我看见那个拿刀的黑衣人朝着胖子刺过去，刀尖划过一道寒光，胖子根本躲不开！
"小心！"我猛地推开胖子，自己往旁边一滚。匕首擦着我胳膊过去，划开一道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能躲开。就是这瞬间的犹豫，胖子一铲子砸在他后脑勺上。那家伙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还有两个！"胖子大喊着扑向旁边的人。我刚站起来，最后那个黑衣人就朝我冲过来。我没他个子高，被他一下按在壁画上，后背撞得生疼。他的手掐住我脖子，越收越紧，我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这时，我看见他胸口别着个徽章——黑色的底子，上面是只眼睛图案。突然想起老瞎子说的话："影手...头领...赤瞳..."
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挣扎。手在地上胡乱摸索，摸到个圆滚滚的东西，想都没想就朝他脸上砸过去。那东西"啪"一声碎在他额头上，黏糊糊的汁液流了满脸。
他惨叫一声松开手。我趁机推开他，看见地上是刚才摘的血竭草，紫色的果汁溅得到处都是。那黑衣人捂着脸在地上打滚，面罩掉了，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最吓人的是他右眼——那不是人的眼睛，是个红色的假眼珠，正死死盯着我。
"赤...赤瞳？"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个人就是影手的头领？
他突然狂笑起来，声音跟破锣似的："小子，你命够硬。可惜啊..."他从腰间掏出个东西，亮闪闪的——是个遥控器！上面的红灯正在闪烁。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些炸弹！胖子也反应过来了，举着工兵铲就朝他砍过去。但已经晚了，赤瞳按下按钮，整个山洞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的碎石哗哗往下掉，轰隆一声巨响，洞口被堵死了！
黑暗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我掏出打火机打着，微弱的火光里，看见赤瞳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胖子扶着老瞎子，脸色惨白："狗蛋...现在咋办..."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不是一辆，是好多辆，越来越近。我们被困在这山洞里，前有堵死的出口，后有追兵，这下真是插翅难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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