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之夜，卡塞尔学院的钟楼顶端。夏弥背靠着青铜大钟，手中把玩着一枚青色鳞片。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照不出她眼中的忧虑。
极光帷幕在塔顶展开，王小明踏出时，白发在月色下几乎透明。他的轮廓边缘呈现出微妙的光晕，仿佛随时会溶解在空气中。
"你来了。"夏弥没有转身，"比约定时间晚了三分二十八秒。"
"时空感知出现偏差。"王小明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什么事这么急？"
夏弥终于转身，黄金瞳在黑暗中灼灼发亮。她伸手想触碰王小明的白发，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你比昨天又透明了些。"
驱动器自动投影出数据：
「人性指数：34.1%↓」
「概念化进度：65.9%↑」
夏弥突然抓住王小明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听着，龙族有一种秘法，可以..."
"分担神格化进程。"王小明平静地接话，"我知道。奥拉已经告诉路明非了。"
"那你更应该明白，这是唯一的方法！"夏弥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情绪波动，"我的灵魂足够强大，可以承担部分..."
"不。"
这个简单的拒绝让空气凝固。夏弥的瞳孔缩成细线："为什么？骄傲？自负？还是说骑士的愚蠢原则比存在本身更重要？"
王小明轻轻抽回手。这个简单的动作现在需要刻意控制力道，以免直接穿过夏弥的实体："都不是。因为分担意味着你也会开始概念化。而龙王..."
"龙王怎么了？"夏弥逼近一步，"不配为骑士牺牲？"
"不该为骑士牺牲。"王小明纠正道，"你们有自己的命运轨迹，不该因我而改变。"
夏弥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龙类的嘶鸣："多么高尚啊。但你知道吗？"她猛地撕开衣领，露出心口处发光的龙文，"仪式已经开始了。"
青色光芒从她胸口延伸，形成锁链般的能量束缠绕向王小明。就在锁链即将接触的瞬间，卡盒剑出鞘，寒光闪过，锁链应声而断。
"你！"夏弥踉跄后退，胸口龙文渗出金色血液。
王小明收剑入鞘："我说了，不行。"
两人对峙间，月光突然变得异常明亮。不，不是月光——是整个时空陷入停滞。树叶悬停在半空，夜风凝固成可见的波纹，连夏弥伤口滴落的血珠都静止在空气中。
"终于..."一个声音从时间之外传来，"走到这一步了。"
塔顶空间扭曲，另一个身影缓步走出。纯白长发垂至腰际，金色瞳孔中流转着无尽的时间长河——白发神明，真正的未来王小明，此刻以完全实体化的姿态降临。
夏弥本能地摆出战斗姿态，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固定。白发神明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注视着现在的王小明。
"历史收束完成。"白发神明的声音没有起伏，"我的出现意味着，你的概念化已不可逆。"
王小明沉默片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第一次使用神主形态干涉时间节点。"白发神明抬手，空中浮现无数画面——王小明与奥拉融合体的分离，1971年骑士起源的保护，每一次重大干涉都加速着神格化进程，"每个被你拯救的世界，都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刻痕。"
夏弥挣扎着开口："一定有办法停止！龙族的秘法..."
"无用。"白发神明终于看向她，那目光让夏弥如坠冰窟——那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宇宙看待尘埃的漠然，"他的未来已经固定。成为时空长河中的永恒节点，守护所有骑士历史的交汇点。"
王小明突然笑了："听起来不坏。"
"等等！"夏弥的黄金瞳光芒大盛，"如果他能出现，就意味着未来可以改变！否则为何要特意来告知我们？"
白发神明第一次流露出类似情绪的反应——极轻微的叹息："我来不是为了改变，而是确保一切按既定轨迹运行。"他看向王小明，"包括你的选择。"
王小明点头，似乎早已明白这点。他转向夏弥，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这是神格化以来，他第一次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夏弥。"他伸手轻抚她的发丝，这个简单的动作现在需要耗费巨大精力来维持实体状态，"记得帮我照看他们。"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入夏弥心脏。她突然明白，这不是告别，而是遗嘱。王小明已经在接受终局，甚至精心安排好后事。
"不..."龙王的骄傲在这一刻崩塌，她抓住王小明的手，"我不允许..."
白发神明再次抬手，时间恢复流动。夜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血珠终于落地。但王小明已经退后几步，白发覆盖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刚才的接触加速了概念化进程。
"临界点突破。"白发神明平静宣布，"最后的人类情感正在剥离。"
确实，王小明眼中的温度迅速消退，表情回归平静。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还剩多少时间？"
"七十二小时。之后你将完全升格为概念存在。"白发神明开始淡化，"届时，现在的我会消失，而你将成为新的'白发神明'。"
夏弥想再次上前，却被无形屏障阻隔。她眼睁睁看着两个王小明站在塔顶两侧——现在的与未来的，即将消失的与永恒存在的——如同命运的莫比乌斯环。
"最后一个问题。"王小明看向未来的自己，"值得吗？"
白发神明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让夏弥彻底崩溃：
"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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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指挥室里的气氛凝重如铅。庄吾的逢魔时王表盘投影出残酷的数据：
「人性指数：29.3%↓」
「概念化进度：70.7%↑」
「剩余人类时间：58小时14分」
路明非盯着这些数字，拳头握得发白："一定有办法逆转..."
"没有。"王小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今天几乎完全透明化了，阳光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投在地上，没有影子，"但足够了。"
"足够什么？"凯撒皱眉。
"了结一切的时间。"王小明走向战略台，手指直接穿过全息投影进行操作，"黑王在东京湾构建最终仪式场，他要将整个关东地区拖入永恒轮回。"
楚子航敏锐地注意到："你的计划？"
"强攻。"王小明调出东京地图，"黑王本体已经现身，这是最后的机会。"
奥拉突然开口："以你现在的状态..."
"正合适。"王小明打断她，"概念化让我能直接攻击黑王的存在本质，而非物理形态。"
众人沉默。这个计划的潜台词很明显——王小明打算用自己即将消失的存在作为武器。
庄吾猛地站起来："不行！我们可以找其他方法..."
"庄吾。"王小明第一次直呼其名，"骑士的职责是什么？"
年轻的时间王者哽住，缓缓坐下："守护...历史与人类的可能性。"
"而这就是我的选择。"王小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以确保更多人拥有未来。"
夏弥突然摔门而去。路明非犹豫片刻，追了出去。走廊里，他惊讶地发现这位高傲的龙王正靠着墙无声哭泣，金色瞳孔盈满泪水。
"夏弥..."
"他早就知道了。"夏弥的声音嘶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那个混蛋..."
路明非不知如何安慰。他看向指挥室方向，透过玻璃能看到王小明正在部署最终作战。那个身影已经半透明化，却依然挺直如剑。
"我们还能做什么？"
夏弥擦去眼泪，黄金瞳重新燃起火焰："让他作为人类战斗到最后。然后..."她看向路明非，"记住他。因为概念存在需要观测者才能维持形态。"
路明非突然明白了王小明真正的命运——不是死亡，而是成为一种永恒但孤独的存在。永远守护，却被永远遗忘。
指挥室内，王小明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窗外。他的白发在阳光下几乎发光，面容平静如神像。驱动器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人性指数：27.9%↓」
「剩余人类时间：57小时32分」
倒计时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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