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部的红灯像血一样刺眼。路明非的拳头抵在观察窗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窗内的奥拉漂浮在淡金色液体中，伤口处不断渗出更浓的金色，像是有阳光正从她体内流失。
"龙血浓度降至危险阈值。"EVA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预计存活时间：6小时23分。"
路明非转身，正好看见王小明走进医疗部。他的白发已经蔓延至发梢，整个人像覆盖着一层薄霜，行走时不再有脚步声。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虹膜中流转着数据流般的金光，已看不出任何人类情感。
"前辈..."路明非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却感觉像抓住一块干冰，"求你救救奥拉！"
王小明低头看他，瞳孔收缩调整焦距，如同两台精密的摄像机："正在分析。"驱动器自动投影出奥拉的三维模型，数百条数据流在旁边滚动。
庄吾和盖茨紧随其后进入。年轻的时间王者看到王小明的状态时倒吸一口冷气："前辈的人性指数..."
"18.9%。"盖茨读出驱动器上的数字，脸色难看，"已经低于安全阈值了。"
王小明突然抬手，一道光幕展开，显示着复杂的能量图谱："治疗方案计算完成。存活概率27.3%，融合是唯一可行方案。"
"融合？"路明非声音发颤，"像上次那样？"
"不同。"王小明调出对比数据，"上次是外力强制融合，这次需要完全自愿。且由于灵魂已有融合残留，二次融合的不稳定性将提升437%。"
庄吾试图解释："意思是你们可能再也..."
"无法分离。我知道。"路明非打断他，眼睛始终没离开奥拉，"黑王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趁机入侵？"
王小明眼中数据流加速："概率89.2%。但存在11.8%的窗口期可以建立防火墙。"
医疗部的门再次打开，副校长抱着堆古籍踉跄而入："找到方法了！需要龙族契印与人类灵魂的..."
"已经计算完毕。"王小明的声音盖过他，"开始准备吧。"
路明非突然抓住王小明的衣领，强迫那双非人的眼睛看着自己："你还记得吗？当初是你把我们分开的！你说过'骑士应该给每个人选择的权利'！"
一阵奇异的波动掠过王小明面部。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的数据流消失了，变回路明非熟悉的眼神："我...记得。"
这细微的变化转瞬即逝。王小明重新恢复机械状态，但说出的内容却有了温度："风险告知：一，黑王可能夺取融合体控制权；二，你们可能永远无法分离；三，主从关系可能永久逆转。"
他凭空抽出一份闪着金光的协议，上面用古老文字写着条款："选择权在你。"
路明非接过协议，甚至没看内容就按上手印："需要我做什么？"
"自愿放弃主导权。"王小明指向奥拉，"她的灵魂现在太虚弱，你需要把控制权完全移交，自己沉入意识最底层。"
庄吾忍不住插话："那相当于把你自己变成..."
"乘客。我知道。"路明非开始脱外套，"什么时候开始？"
副校长嘟囔着布置炼金矩阵，不时偷瞄王小明。这个状态的帝骑比任何超级计算机都精准，他画到一半的符号经常被王小明无声修正。
准备完成后，奥拉被移出生命维持装置，安置在矩阵中央。她的脸色惨白，连银发都失去了光泽。路明非躺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握住她的手。
"开始。"王小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剧痛来得比预想更猛烈。路明非感觉有熔岩顺着血管流淌，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但与上次不同，这次他主动放松抵抗，任由奥拉的精神波动牵引自己。
意识下沉的过程像坠入深海。外界的声音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奥拉的心跳声，越来越响，直到成为整个世界的主旋律。在彻底沉底前，路明非看到闪回的记忆碎片——不是自己的，而是奥拉的。
他看见幼小的奥拉在龙族巢穴被其他幼龙孤立；看见她第一次人类形态时对着溪水练习微笑；看见她在深夜偷偷抚摸路明非留下的外套；看见西伯利亚雪地里，她挡在他身前时想的不是死亡，而是"这次终于能保护他了"。
"原来你..."路明非在意识深处呢喃。
融合比预期顺利。他们的身体开始发光，物理形态逐渐模糊。就在这时，路明非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你终于还是回到了我的怀抱」
医疗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爆裂。王小明的驱动器疯狂报警：
【检测到时空畸变！】
【黑王能量突破阈值！】
王小明瞬间移动到融合体旁边，白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他双手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中数据流变成赤红色：
"防火墙启动。路明非，现在！”
路明非在精神世界的最底层睁开眼睛。这里一片纯白，只有对面站着完好无损的奥拉。他们之间悬浮着一枚银色光球——融合核心。
"把控制权给你。"路明非向前走去，"全部。"
奥拉摇头，黄金瞳中盈满泪水："你会被困在这里，可能永远..."
"那就永远。"路明非拥抱她，将光球推入她胸口，"至少我们在一起。"
现实世界中，融合体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当光线消退时，站在矩阵中央的是银发金瞳的奥拉，但她的神情举止明显带着路明非的影子。
"成功...了？"庄吾试探性地问。
"奥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开口时声音是奇特的混响："我们...很好。"
王小明却盯着驱动器上突然出现的新数据流，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落，医疗室的镜面上，黑王的倒影正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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