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驶向城郊,窗外的景色逐渐荒凉。
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纺织厂轮廓出现在视野里,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尘土混合的陈旧气味。
沉重的铁皮大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如同巨兽的叹息。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陈年棉絮、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个极其空旷巨大的车间。高高的穹顶下,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天光从破损的玻璃天窗斜射下来,形成几道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纺织机器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布满了整个空间。
机器上缠绕着厚厚的灰尘和破败的蛛网,一些纺锤和梭子歪斜地垂落着,像被时间冻结的肢体。
地面上散落着厚厚的棉絮、断掉的纱线和废弃的零件。墙壁斑驳,贴着早已褪色模糊的生产标语和安全警示。整个空间死寂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众人踏入时带起的灰尘,在光柱下缓慢地舞动。
“这……比医院还瘆得慌。”石凯小声嘀咕,下意识地靠近了曹恩齐。
“通知说‘倾听逝者的低语’……”郭文韬凝神细听,眉头紧锁,“除了我们的呼吸和脚步声,确实……有种很细微的、持续的……嗡嗡声?像是……电流不稳?”
众人屏息,侧耳倾听。
果然,在绝对的寂静之下,一种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的、类似老旧电器接触不良发出的“嗡……嗡……”声,从四面八方渗透出来,钻进耳膜,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干扰感。
“看那些布!”蒲熠星指着不远处几台织机上堆积的、落满厚厚灰尘的布匹。
那些布匹并非纯色,而是织着一些极其复杂、扭曲、毫无规律的深色纹路,像某种诡异的密码或者……挣扎的图腾。
“破译布匹上的密码……”齐思钧走近一台织机,小心地拂开上面的灰尘,露出下面一块相对清晰的布面。扭曲的纹路交织缠绕,看得人眼花缭乱。“这怎么破译?毫无规律可言。”
纪今禾的目光却被织机旁边,一个倒在地上的、布满灰尘的工人喝水用的搪瓷杯吸引了。杯子很旧,杯身上印着模糊的“劳动光荣”字样。她走过去,小心地拿起杯子。杯底似乎粘着什么东西。
她轻轻抠了抠,一张折叠得极小的、泛黄发脆的纸条掉了出来。
展开纸条,上面是用铅笔写的字迹,潦草而急促:
【小心‘监工’!它听不见,但它‘看’得见!灯灭即危险!布纹……是求救信号……方向……速度……快……来不及了……】
字迹在最后变得凌乱不堪,仿佛书写者遭遇了极大的恐惧。
“监工?听不见,但看得见?灯灭即危险?”石凯紧张地环顾四周那些巨大的、沉默的机器阴影,“这‘监工’是人是鬼啊?”
“布纹是求救信号!”曹恩齐立刻看向那些织机上的布,“方向?速度?难道是织布机的运行轨迹被刻意打乱,织出了某种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