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闪过一百种恐怖的可能，肌肉绷紧，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被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的孟今禾，看着少年瞬间绷紧的、甚至有些颤抖的宽阔后背，愣了一下。
她沉默了几秒，才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极大抗拒地，指了指旁边斑驳的墙壁。
石凯顺着她指的方向，全身神经绷到最紧，如临大敌地看过去——
只见爬满青苔和雨渍的旧墙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布满了……
蜂巢。
石凯：“……”
他全身的紧张肌肉一点点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还躲在他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眉头紧蹙、满脸写着抗拒和难受的孟今禾。
所以……让她吓得声音发抖、脸色发白、甚至让他“别过来”的……是这面长了蜂巢的墙？
因为她怕……密密麻麻的孔洞？
昨天她在休息区说的话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还有，很怕密密麻麻的孔洞。”
原来是真的密集恐惧症。
不是随口说说安慰他。她是真的怕。怕到脸色都变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石凯。
有心疼，有想笑，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被信任和被需要的奇异满足感——虽然保护她免受一面墙的伤害这件事听起来实在有点滑稽。
他巨大的身体依然挡在她和那面墙之间，没有让开。
他侧过头，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哄劝似的温柔：“没事了，姐姐，就是些空蜂巢，没有蜜蜂，不可怕。”
孟今禾抿着唇，视线极力避开那面墙，点了点头，脸色还是有点白。
“我们出去。”石凯维持着保护的姿态，慢慢带着她往院门口退。
直到退出院子，关上那扇木门，彻底隔绝了那面令人不适的墙壁，孟今禾才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绷紧的肩膀松弛下来。
阳光重新洒满小巷，她脸上的血色也慢慢回来。
石凯还保持着那个半护着她的姿势，低头看着她：“好点了吗？”
孟今禾抬起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额角因为奔跑和紧张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神里的担忧和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她轻轻“嗯”了一声，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有点生硬：“谢谢。你……任务做完了？”
石凯这才猛地想起游戏还在继续！他们是竞争对手！
“啊！完了！”
他惨叫一声，“光顾着……那什么了！”他手忙脚乱地拿出线索卡。
“这院子是不是有道具？”
孟今禾也从刚才的情绪里抽离，指了指院内：“有个盒子，在井后面。”
她刚才就是去找盒子时，一转头撞见了那面墙。
石凯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又看看孟今禾显然不想再进去的表情，一咬牙：“你在这等着！我去拿！”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再次推开院门冲了进去，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找到井后的盒子，一把捞起，又闪电般冲了出来，全程没敢往那面墙多看一眼。
“拿到了！”他喘着气，把盒子递给孟今禾，脸上带着点求表扬的得意，好像干了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
孟今禾接过盒子，看着他被汗浸湿的额发和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一下。
然后，她忽然弯起眼睛，很轻地笑了。
“嗯，”
她说，“谢谢你了，胆小鬼弟弟。”
她的声音落在夏日午后的蝉鸣里，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搔过石凯的心尖。
他愣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比刚才听到恐怖音效时还要剧烈。
她叫他……弟弟？
还……胆小鬼？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想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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