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凯脸颊滚烫,硬着头皮,语无伦次地继续:“就是……击掌那次!我不是故意要躲开!我就是……就是当时脑子懵了!想起你掰断……不是!我就是条件反射!绝对没有讨厌你或者觉得你可怕的意思!”
他越说越急,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
“后来……后来暗道里,还有蜂巢那边……我其实……我其实……”
他“我其实”了半天,后面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脸憋得通红,怎么也说不出来。
孟今禾看着他这副急得快要冒烟的样子,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说。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飘忽,却清晰地落进他耳朵里。
石凯猛地抬头,愣住:“……啊?”
“我说,我知道。”孟今禾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你没那个意思。”
“那你……”石凯下意识追问,为什么后来对他那么冷淡?
孟今禾移开目光,看向流淌的河面,那些破碎的灯光在水面上晃动。
“只是觉得,”她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录制节目,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她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近乎审视的意味:“你太容易较真了,石凯。”
太容易较真。
所以会因为她一个无心的躲避动作而耿耿于怀,会因为她一句调侃而面红耳赤拼命证明,会因为分属不同阵营而憋着一股劲非要赢,也会因为一句“弟弟”而郑重其事地跑来宣告年龄。
这样的较真,在镜头前,在错综复杂的圈子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容易失控,容易被人拿捏,容易受伤。
石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一股凉意混着失落漫上心头,所以,她是在划清界限?是在提醒他别太认真?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鞋尖沾上的泥土,喉咙发紧,半晌,才闷闷地挤出一句:“哦。”
又是这个字。但这次从他嘴里说出来,充满了沮丧和委屈。
孟今禾看着他瞬间耷拉下去的脑袋和肩膀,像只被主人训斥后无精打采的大狗。
她沉默了几秒。
夜风拂过柳梢,带来远处模糊的人声和流水声。
忽然,她朝他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到石凯能闻到她身上极淡的、干净的香气,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
她抬起手,并不是要碰他,只是指尖虚虚地、极快地掠过他卫衣的帽子抽绳,将那根被他蹭得有些歪斜的带子轻轻捋正。
动作快得像错觉,一触即分。
她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很轻:
“不过……”
“较真也有较真的好。”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朝着助理离开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灯笼光晕照不到的夜色里。
石凯僵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帽檐下的耳朵,一点点,慢慢地,红得透透的。
心脏在短暂的停滞后,开始疯狂地、失控地跳动起来,咚、咚、咚,一声声。
较真……也有较真的好?
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