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走廊里的壁灯晕开暖黄的光，却照不透沈砚眼底的沉郁。
他站在林晚舟的房门外，指节在门板上悬了许久，终究没敲下去，只靠着冰冷的墙，声音轻得像风扫过落叶。
“叔公走的时候，你注意到他袖口的徽章了吗？”他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银色飞鹰，那是老宅那边的标记。
他们总觉得我太年轻，什么都做不好，恨不得把所有权力都攥在手里。”
房内的林晚舟屏住呼吸，指尖攥着刚从沈敬之裤腿上蹭到的红泥样本，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她没应声，听着门外的动静——沈砚似乎动了动，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格外清晰。
“城南项目的地，本来是爷爷留给我的历练场，”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自嘲，“结果刚动工就出了车祸，监控坏了，证人改口了，连施工队都被换成了他们的人。
现在倒好，成了别人手里的刀，随时能反过来捅我一刀。”
林晚舟把耳朵贴在门板上，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
这些天她查了太多，从车祸现场的刹车痕迹到项目资金的异常流向，线索总在关键处断掉，显然背后有人刻意清理过。而沈敬之刚才那番话，分明是在警告沈砚——别查，查了也没用。
“你藏在厨房角落的那包红泥，是城西拆迁区的吧？”
沈砚忽然笑了声，带着点了然，“还有你故意洒在他裤腿上的茶，里面加了碘伏，遇红泥会变色，你现在是不是正在观察反应？”
林晚舟猛地攥紧拳头，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门外的沈砚直起身，额头抵着门板，像是能透过木头看到里面的人。“我知道你在查车祸，也知道你手里有东西。”
他的声音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坦诚的认真，“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我们单打独斗，谁都赢不了。”
空气安静了很久，久到林晚舟以为他已经走了，才听见他说：“城南项目的预算报告，我藏了份备份，里面有他们挪用公款的证据。
你手里的红泥和手表划痕，是不是能证明叔公去过现场？”
林晚舟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白天在实验室做的检测，红泥里掺着微量的防锈漆，和车祸车辆保险杠上的成分完全一致。
而沈敬之的手表划痕，确实与现场遗留的金属碎片吻合。
“我要知道老宅那边的内部结构，”她终于开口，声音因紧张而微哑，“还有他们安插在项目组里的人名单。”
门外的沈砚沉默片刻，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似乎在写着什么。
“明早七点，后花园第三块石板下，我放份东西。”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信任的人。”
林晚舟看着窗台上的红泥样本，忽然觉得这漫漫长夜，好像有了点透进来的光。
她对着门板轻声道：“成交。”
门外的沈砚转身离开，脚步轻快了些，走廊里的灯跟着他的影子一路亮过去，像一串被点燃的星子。
房内，林晚舟将红泥样本小心收好，指尖划过那份写着“合作”的便签，嘴角终于扬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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