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张起灵盘膝坐在五条悟宿舍的地板上，尝试用微弱的意志引导体内蛰伏的暗金力量。突然，诅咒毒龙毫无预兆地反噬，阴冷的怨毒瞬间冻结左臂；暗金力量不甘示弱，沉重的威严感冲击识海，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哟，小哥，大清早就开‘交响乐’啊？挺热闹嘛~”

一个散漫带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张起灵抬头，只见五条悟不知何时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整个人倒挂在宿舍的门框上，白发垂落，小圆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清澈又带着点看好戏神色的苍蓝眼眸。他晃荡着，双手插在裤袋里，仿佛重力对他无效。

“需要点‘降噪耳机’服务吗？友情价，一颗草莓一次。”他笑嘻嘻地提议，完全没有要下来帮忙的意思。

张起灵没理他，咬牙继续硬扛。剧痛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

“啧，真倔。”五条悟似乎觉得倒挂没意思了，一个轻盈的后翻落地，像猫一样悄无声息。他踱步到张起灵面前，蹲下，双手托着下巴，歪头近距离观察对方因痛苦而绷紧的下颌线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嗯…左三肋下能量淤积，右脑额叶信息过载…哇哦，这‘信号干扰’够劲爆的。”他像点评电影一样，语气轻松得欠揍。

就在张起灵几乎要撑不住时，五条悟突然伸出手指，不是按向痛处，而是极其轻佻地……戳了戳张起灵紧蹙的眉心！

“喂，这里，别皱得跟包子似的，影响颜值。”他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精纯到极致的苍蓝咒力，如同最细的针，精准地刺入那两股力量冲突的节点！

没有强行压制，更像是在混乱的战场中央，极其精准地“剪”断了几根最关键的能量连接线！

如同拔掉了音响的电源插头，剧烈的冲突瞬间哑火！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留下一种虚脱般的空茫。张起灵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带着一丝愕然看向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快夸我”的白发男人。

“怎么样？五条老师的‘精准点穴’服务，是不是物超所值？”五条悟得意地晃晃手指，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得花里胡哨的草莓软糖，自己撕开包装丢进嘴里，“草莓味‘售后服务’我自己享用了，你的那份嘛……”他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窗台一盆绿植上，“嗯，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送你朵小花？”他作势要去揪叶子。

张起灵：“……”

“开个玩笑嘛~”五条悟收回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又摸出一颗同样的软糖，这次是草莓夹心巧克力球，随手抛给张起灵，“喏，VIP客户专享。补充点糖分，有助于修复你那被‘垃圾信息’塞满的大脑缓存。”

张起灵看着手里那颗圆滚滚的巧克力球，又看看五条悟那副“爱吃不吃”的随性模样。体内残余的滞涩感提醒他刚才那看似轻佻的一“戳”有多精准有效。他沉默地剥开包装，将巧克力球放入口中。甜腻的草莓酱心在舌尖化开。

**闪回：阴兵凝固的死寂中，五条悟转身对他眨眼，白发耀眼：“现在，要跟我约会吗？”** 那一刻的猝不及防与此刻唇齿间的甜味混合，带来一丝微妙的恍惚。

“味道如何？这可是仙台特产，悠仁那小子排了半天队才抢到的限量版！”五条悟凑近一点，墨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像猫发现了新玩具，“我说小哥，你总板着脸，不会是因为…从来没吃过好吃的草莓甜点吧？那人生也太悲惨了！改天带你去银座那家‘草莓幻想乡’，保证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味觉领域展开’！” 他自顾自地计划起来，完全无视了对方可能并不想去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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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黄昏。

张起灵站在训练场边缘，看着虎杖和伏黑进行咒力对抗练习。体内的力量在五条悟时不时的“精准点穴”和塞来的各种奇怪草莓零食（草莓味能量棒、草莓干、甚至草莓味气泡水）下，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眉心的暗金纹路在夕阳下显得温润。

突然，高专结界西南角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非咒力的能量涟漪！是某种极其精密的声波探测仪器的频率！吴邪他们！他们在尝试定位结界的薄弱点！

张起灵心脏微沉。他们果然找来了，而且选择了最谨慎也最危险的方式——探测后精准爆破。一旦触发防御咒灵或警报……

他下意识地看向训练场中央那个正躺在悬浮咒灵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吃草莓大福一边用手机玩消消乐的白发身影。

“嗯？”五条悟仿佛脑后长了眼睛，或者说六眼根本没放过任何风吹草动。他头也没抬，懒洋洋地开口：“西南37度角，距离结界壁大概…嗯…三百二十米？有两只小老鼠在‘挠门’呢。”他咬了一大口草莓大福，含糊不清地说，“探测手法挺专业，像是…嗯…解家的‘谛听’？不过嘛，想靠这个溜进来，还早了一百年哦。”语气轻松得像在点评邻居家的装修。

张起灵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凝重清晰可见。

“怎么？担心你的‘饲养员’们？”五条悟终于从咒灵上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像只睡饱的猫。他舔掉指尖沾到的奶油，墨镜后的目光带着点狡黠的玩味，“安啦安啦，看在你这几天乖乖当‘信号测试器’的份上……”他打了个响指。

嗡！

训练场上空，一个微型的、只有篮球大小的“无量空处”领域无声无息地展开！领域内的时间瞬间被无限的信息流“冻结”！一只恰好飞过训练场的无辜麻雀，保持着振翅的姿态，凝固在了半空中！

“看好了哦，免费的‘空间传送’教学！”五条悟像展示新玩具的孩子，兴致勃勃。他指尖轻轻一弹，一颗吃剩下的草莓大福上的鲜红草莓，被他用咒力包裹着，“咻”地一下精准射入了那个微型领域内！

草莓进入领域的瞬间，同样被“冻结”！

下一秒，五条悟手指一勾，微型领域瞬间关闭、消失！

而那颗被冻结的草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凭空消失！

几乎在同一时间！

高专结界外，吴邪和解雨臣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探测屏幕，寻找最合适的爆破点。突然！

啪嗒！

一颗鲜红欲滴、还带着点奶油的草莓，如同天外来物，精准地砸在了解雨臣手中的探测仪屏幕上！汁水四溅！

吴邪、解雨臣、黑瞎子、王胖子：“？？？！！！”

“卧槽！天上掉草莓？！”王胖子眼珠子瞪圆。

“不对！是…是新鲜的！还带着奶油？！”吴邪看着屏幕上的狼藉，一脸懵逼。

解雨臣眼神锐利如刀，瞬间抬头看向结界内高专的方向，脸色极其难看：“是警告！我们被发现了！而且对方的手段…匪夷所思！”

结界内，训练场。

“怎么样？厉害吧？”五条悟像完成了恶作剧的孩子，得意洋洋地对着张起灵炫耀，“‘无量空处’快递，使命必达！精准空投，草莓到‘脸’！”他笑得肩膀直抖，“这‘售后服务’够贴心吧？告诉他们，再挠门，下次掉下来的可能就是‘赫’哦~” 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张起灵看着他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鸡掰模样，又想想结界外同伴可能的表情，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是无奈，还是……一丝被这家伙的离谱逗出的无语？

“不过嘛，”五条悟笑够了，跳下咒灵，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溜溜达达地走到张起灵身边，用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随意口吻说道，“看他们这么锲而不舍地找猫，也挺感人的。这样吧……”他摸了摸下巴，像是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明天下午，高专后山，‘忌库’外围那片枫林。”他侧过头，墨镜后的蓝眼睛看着张起灵，嘴角勾起一个标准的五条悟式恶趣味笑容，“我‘不小心’去那里‘散步’，结界‘刚好’在那个时间段会有一点点…嗯…‘系统维护性波动’。”

他凑近张起灵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般的促狭：“告诉你家‘铲屎官’，想‘捡猫’的话，那是最后的机会哦。过期不候~” 说完，他直起身，哼着不成调的歌，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朝着食堂方向走去，仿佛刚才只是定了个下午茶的位置。

走了几步，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着依旧站在原地、表情莫测的张起灵，扬起一个大大的、阳光又欠揍的笑容，补充道：

“对了！记得让他们带点伴手礼！仙台那家‘喜久福’的毛豆生奶油大福就不错！我要双份奶油！” 他比了个耶的手势，白发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然后哼着歌，彻底消失在训练场尽头。

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五条悟消失的方向，手里似乎还残留着那颗巧克力球的甜腻。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沉默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低头，摊开掌心，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方才被塞进手里时，对方指尖那一点转瞬即逝的、属于草莓奶油的、微凉而甜腻的触感。

高专警报系统因为那颗“天降草莓”引发的能量异常而开始低鸣。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一脸警惕地冲进训练场。

“张先生！刚才检测到不明空间波动！您没事吧？”伏黑惠严肃地问。

张起灵缓缓抬起头，看向西南方的结界，墨色的眼瞳深不见底。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