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五条悟那句“研究小金猫”的余音还在静思室回荡，就被一封加密加急的通讯彻底打断。夜蛾校长脸色凝重地将平板递给五条悟：“刚收到的消息，群马县深山里，一座疑似平安时代阴阳师墓葬的结界被不明势力强行突破，触发了‘活体咒缚’。现场残留的能量波动…与之前在青铜门内感知到的‘暗金本源’高度相似！”

“暗金本源？”五条悟墨镜后的六眼瞬间亮起，之前的慵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现新猎物的兴奋，“有趣！太有趣了！看来小哥家的‘小金猫’还有亲戚流落在外？”他看向张起灵，笑容灿烂又充满探究，“怎么样？‘首席研究员’带你去‘探亲’？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张起灵眉心微蹙。暗金本源…青铜门内的邪神、自己体内的力量、乃至张家血脉的秘密，似乎都与这种力量息息相关。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嫩牛五方自然不可能被落下。解雨臣迅速调集装备，黑瞎子检查武器，吴邪和王胖子则忙着把各种护身符往身上挂（胖子甚至偷偷塞给小哥一个开光的草莓钥匙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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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马县，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深处。

一座被人工开凿出的巨大山体裂缝如同狰狞的伤口。裂缝入口处，残留着暴力破坏的痕迹，几具穿着现代战术装备、死状凄惨的尸体倒伏在地，身体扭曲干瘪，仿佛被吸干了生命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阴冷粘稠的咒力残留。

“是‘活体咒缚’的反噬。”五条悟扫了一眼尸体，语气轻松得像在点评餐厅差评，“强行破门，被当成祭品抽干了。手法粗糙，业余。”他抬脚跨过尸体，率先走入裂缝。

裂缝内并非天然洞穴，而是人工开凿的甬道，石壁上布满了褪色的朱砂符文和奇异的星象图。甬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由黑曜石和某种惨白兽骨拼接而成的墓门。门扉上雕刻着阴阳双鱼的图案，但此刻，阴鱼部分散发着浓郁的不祥黑气，阳鱼部分则黯淡无光。门已经被强行撬开一道缝隙，缝隙内涌出令人心悸的阴寒。

“阴阳双生墓。”解雨臣沉声道，“阳墓主生，阴墓主死。强行破坏阴墓门，导致阴气倒灌阳墓，阴阳失衡，触发了守墓的‘活体咒缚’。那些人死得不冤。”

“管他阴阳鱼还是死鱼，挡路的都是咸鱼！”五条悟兴致勃勃，走到巨大的黑曜石门前，伸出手指敲了敲，“嗯，材质不错，够硬。”他转头，对着张起灵露出一个标准的鸡掰猫笑容，“小哥，借你的‘小金猫’用用？给它开个门缝？”

张起灵：“……” 他默默上前一步，手掌按在冰冷的门扉上。眉心暗金纹路微亮，一股精纯平和的“麒麟煞气”缓缓注入。门扉上那黯淡的阳鱼图案仿佛被注入了生机，竟微微亮起柔和的白光！阴鱼部分的黑气被这光芒压制、驱散了一些。沉重的门扉在轻微的机括声中，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更宽敞、更“安全”的通道！

“哇哦！自带钥匙！好评！”五条悟吹了声口哨，率先走了进去。

墓室内部空间极大，结构却极其诡异。整个空间被一条浑浊的、散发着恶臭的地下暗河一分为二！河这边（阳墓区），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萤石，地面相对干燥，摆放着一些腐朽的木质祭台和布满灰尘的卷轴。河对岸（阴墓区），则笼罩在一片粘稠的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嶙峋的怪石轮廓和悬挂的、如同干尸般的阴影，刺骨的寒意和怨念从中散发出来。两区之间，只有几根湿滑的、布满了青苔的石柱可供落脚。

“看来得跳房子过去。”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几根石柱。

“小心！”张起灵突然出声，声音冷冽。他敏锐地感觉到，在五条悟踏足第一根石柱的瞬间，浑浊的河水下，几道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影无声无息地窜出，直扑五条悟的脚踝！速度极快，带着腐蚀性的恶臭！

然而，五条悟仿佛背后长眼，甚至头都没回，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指。

“术式顺转——「苍」。”

嗡！

强大的引力瞬间爆发！那几道扑来的黑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拉扯着砸向河岸边的岩壁！

噗嗤！噗嗤！

如同烂泥摔在墙上，黑影瞬间爆开，化作腥臭的黑水四溅！但更多的黑影从河底涌出，如同沸腾的墨汁！

“啧，阴沟里的水鬼，没完没了。”五条悟撇撇嘴，似乎觉得有点烦。他站在石柱上，对着下方翻涌的黑影群，伸出了手。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微型版）。”

嗡！

一个直径仅有两米的微型领域瞬间张开，将他自己和身下的石柱顶端笼罩！领域内，时间与信息陷入绝对停滞！那些汹涌扑来的黑影在触碰到领域边界的瞬间，如同撞上叹息之墙，全部凝固、僵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黑色潮汐！

五条悟甚至好整以暇地在领域里转了个圈，对着岸上目瞪口呆的众人比了个“耶”的手势：“安全通道，限时开放！一次一人，过时不候哦！”

嫩牛五方：“……”

吴邪：“他…他把领域当安全屋用？”

王胖子：“还…还限时开放？！”

解雨臣扶额：“……快过去！”

在五条悟“限时安全屋”的掩护下，众人有惊无险地跳过了暗河，抵达阴墓区。阴冷刺骨的怨念如同实质般包裹上来，黑暗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低语。

“目标在那边。”黑瞎子指着阴墓区深处，一个散发着微弱暗金光芒的祭坛。祭坛上，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形态不规则的暗金色晶体碎片，与之前黑金古刀上消失的血晶极其相似！但此刻，晶体被无数扭动的、由怨念和阴气构成的黑色锁链缠绕着，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扎入祭坛下方，仿佛在汲取着晶体的力量。

“果然有‘亲戚’！”五条悟眼睛放光，抬脚就要过去。

“别动！”张起灵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动作快如闪电！

五条悟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又看看张起灵紧绷的侧脸：“怎么了？小哥？”

张起灵没有看他，墨色的眼瞳死死盯着祭坛周围的地面。在六眼和无量空处都无法完全穿透的、被浓郁阴气扭曲的区域，他体内觉醒的麒麟血脉和麒麟煞气，对“守护”与“异常”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他清晰地“看”到，祭坛周围看似平坦的地面，实则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空间裂缝！这些裂缝如同择人而噬的隐形陷阱，散发着致命的切割气息！一旦踏入，瞬间就会被空间乱流撕碎！

“空间陷阱。”张起灵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抓着五条悟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仿佛怕这只没轻没重的“鸡掰猫”下一秒就莽过去。

五条悟顺着他指的方向，六眼全力运转，这才勉强捕捉到那些极其隐蔽的空间扭曲痕迹。他挑了挑眉，非但没有后怕，反而更兴奋了：“哇哦！连空间裂缝都用上了？这防盗措施够硬核！我喜欢！” 他反手拍了拍张起灵抓着他的手背，像在安抚一只警惕的猫，“谢啦，‘张家牌人形陷阱探测器’！果然带你来是明智的选择！”

张起灵被他拍得手背一麻，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腕。指尖下温热的皮肤触感和对方那没心没肺的感谢，让他像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迅速别开脸，耳根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红。心跳，又在不合时宜地加速。

五条悟完全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注意力全在祭坛上。他摸着下巴，看着那些缠绕晶体的怨念锁链和周围的空间裂缝，眼睛滴溜溜转着，似乎在琢磨怎么把“亲戚”弄到手。

“强攻肯定不行，空间裂缝太麻烦…”他自言自语，“得找个‘撬棍’…”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张起灵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极其鸡掰、极其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哥~”五条悟的声音甜得发腻，像在哄骗小猫，“商量个事儿呗？你看，你家的‘小金猫’好像对那些怨念锁链挺‘感兴趣’的？”他指了指祭坛，“要不要…过去跟它们打个‘招呼’？放心！空间裂缝交给我！保证给你开一条VIP通道！”

张起灵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快答应快答应这多好玩”的脸，再看看祭坛周围致命的陷阱，以及那块与自己血脉共鸣的暗金碎片……沉默片刻，他握紧了背后的黑金古刀。

在嫩牛五方担忧的目光和五条悟闪亮的期待中，张起灵上前一步，墨色的眼瞳深处，暗金麒麟的虚影再次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