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急忙转身，清晰地“看”到，身后那由月光和思念凝聚成的高大影像，正无法挽回地开始剥落。
先是那虚幻的臂膀，如同被风吹散的细沙，无声化为点点冰凉的星光粒子；然后是那宽厚的肩背，边缘化为流动的月白烟霭；最后是整个躯干和那熟悉的、模糊的面容，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色画影，缓缓晕开，溶解。
无数细碎的、闪着微弱冷光的颗粒，轻柔无声地上升、漂浮，然后消融在祂发梢流淌过的、浩渺的虚无之气里。
没有告别。
甚至连最细微的扰动也没有。
祂始终微笑着，柔软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些消散的流光，平静地接受这终将到来的——再一次失去。
没有挽留，没有多余的期盼。
祂只是用尽心力，将这短暂得如同幻觉的合奏，刻进记忆，刻进骨髓。
最后一个微光粒子也寂灭在浩渺的月光里。
虚空重归彻底的寂静。
只有一把失去光泽的孤独小提琴，和一支温暖的琴弓，还悬浮在祂面前。
“——瓷？！”
那雾中的声音陡然清晰急促起来，带着真实的惊疑，瞬间击碎了那片幻想的虚空。
“……你怎么了？！……”
瓷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薄雾依旧，庭院里的月光依旧清冷地洒落。
室内的灯光明亮，文件、书桌、笔筒……一切都回归到最现实的模样。
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过，留下一点潮湿的凉意，瞬间就干了。
只有心口深处，那巨大暖流奔涌冲撞后留下的空洞，依旧残留着令人窒息的余痛和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
祂抬手，极其自然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指尖不经意地拂过眼下那片微凉的皮肤。
瓷……哦，嗯……
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平静得如同从未离开过这间书房。
瓷……没有。
回答刚才的问题。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从祂身旁移到几步开外，斜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俄的目光落在瓷平静无波的侧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的专注。
刚才，祂分明看见瓷闭着眼，唇角竟挂着一抹……温柔到令人心碎的微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随即却被一种更深、更空旷的落寞所取代。
俄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追问那个瞬间的异常。
祂眨了眨眼，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低沉惋惜：
俄那真可惜……
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窗外那片朦胧的月光。
俄如果能听到你和父亲……双人合奏一次，那该有多好。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了更深的沉寂。
瓷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神也没有移动。
祂微微别过脸，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
月光如水，穿过薄雾，无声地泼洒在祂沉静的侧脸上，勾勒出眉骨坚毅又略显疲惫的线条。
于祂而言，所有惊心动魄的想象，所有无法诉说的酸涩，所有温柔又易碎的幻梦，最终都化作那唇边一丝极淡、极淡的弧度，在意识之外，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看透宿命也无怨无悔的、沉重的宽宥。
小橘子恭喜你~居然看完了两篇虐文~
小橘子放心，放心，众所周知仙贝都是一面无味一面咸才好吃，下一篇肯定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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