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壁垒之内，心之所向

周六的夜晚，“云端”餐厅顶层的观景位名副其实。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如星河的灯火，一直铺陈到遥远的地平线，与渐变的夜幕融为一体。轻柔的钢琴曲流淌在空气里，营造出恰到好处的浪漫氛围。

余妍坐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她今天精心打扮过，一袭柔和的杏色连衣裙衬得她肤色如玉，微卷的发梢垂落肩头，添了几分温婉。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藏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期待，像受惊的小鹿，时不时偷偷瞟向入口的方向。

心跳，从踏入这个空间开始，就没慢下来过。

终于，那个熟悉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林高远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平日里训练场上的凌厉被一种沉稳的绅士气质取代。他大步走来，步履依旧带着运动员特有的利落，但在看到余妍的瞬间，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里瞬间点亮了万千灯火，映着窗外的星光，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抱歉，等很久了吗？”他走到桌边，声音低沉悦耳，比平时似乎更温柔几分。

“没、没有，刚到。”余妍赶紧摇头，感觉脸颊又开始升温。他今天……真的格外好看。

林高远在她对面坐下，侍者适时上前询问。点餐的过程短暂而高效，林高远显然早已做足了功课，推荐的菜品都精准地契合余妍的口味。余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与他聊着些轻松的话题，比如餐厅的景色，最近看的书。林高远回应着，眼神却始终专注地锁着她，那份专注让余妍感觉自己像被聚光灯笼罩，无处遁形，甜蜜又煎熬。

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餐桌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早已悄然握紧又松开，掌心一片潮湿。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比任何一场关键比赛前都要激烈。这陌生的失控感，让他新奇，更让他珍视——只因对面坐着的人是她。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甜蜜的张力中进行。食物精致可口，但余妍的心思显然不在味蕾上。她能感觉到林高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常常越过她，望向她身后某个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或者……是紧张？

直到主菜撤下，侍者端上精致的甜点，林高远轻轻放下手中的银质刀叉。

“余妍。”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

来了！余妍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裙角，屏住呼吸看向他。

林高远深吸一口气，那双在球场上面对世界级对手都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微微抬起，似乎想整理一下领口，动作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站起身。

“跟我来一下。”他的目光越过她，投向餐厅另一侧一个相对更安静、视野也极佳的弧形露台角落。

余妍的心跳骤然失序，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站起身，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露台角落的灯光柔和，夜风微凉。余妍刚站定，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景色，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着的、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几声极力忍住的、闷闷的笑声。

她疑惑地回头——

只见几颗脑袋从一盆巨大的绿植后面冒了出来！

林诗栋、王楚钦，还有另外两个平时和林高远关系不错的队友！他们挤在一起，脸上带着“终于等到这一刻”的兴奋和“被抓包”的讪笑，林诗栋甚至还对着她比了个夸张的“加油”手势！

余妍的脸“轰”一下红透了！这……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在这里？！难道……难道林高远说的“让林诗栋周六晚上空出来”，是让他们来……围观？！

巨大的羞窘瞬间淹没了她，她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手腕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轻轻握住。

“别走。”林高远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余妍被迫停下脚步，羞得只想把自己埋起来。她感觉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让她无所适从。

林高远却没再理会那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伙，他松开余妍的手腕，向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彻底挡住了队友们好奇的视线，也隔绝了喧嚣，只留下他们两人和这片璀璨的夜景。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同此刻的夜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而真挚的情绪。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然后，在余妍震惊的目光中，林高远——那个赛场上令对手胆寒的“冷面杀手”，那个总是冷静自持、情绪极少外露的男人——做了一个让她心跳彻底停摆的动作。

他微微侧身，从旁边侍者（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手中，接过了一大捧花。

不是常见的红玫瑰，而是由淡雅的白色郁金香、温柔的粉色芍药和点缀着星点蓝星的绣球花组成的花束，清新脱俗，带着晨露般的纯净气息，完美契合了余妍的气质。花束很大，几乎遮住了他半个胸膛。

就在他伸手接过花束的刹那——

余妍清晰地看到，林高远那只骨节分明、握拍时稳如磐石的手，在接触到花茎时，竟然不受控制地、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那颤抖极其短暂，却无比真实，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余妍的心房。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林高远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这瞬间的失态，他飞快地抿紧了唇线，努力稳住手臂，将花束郑重地递到余妍面前。

“余妍，”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用力挤压出来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送给你。”

余妍呆呆地接过那捧沉甸甸的花束，馥郁的芬芳萦绕鼻尖，她低头看着娇嫩的花瓣，又抬头看向他，眼眶莫名有些发热。他……他在紧张？为了给她送花而紧张？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尖发颤。

然而，这还没完。

林高远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勇气。他再次伸手，这次是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

当他修长的手指试图打开盒子时，那细微的**颤抖**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更加明显。他的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才勉强控制住那小小的盒盖没有在他手中失控地跳动。盒子被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的铂金镶钻的银杏叶吊坠，小巧玲珑，在露台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银杏叶，象征着坚韧与恒久的爱。

“这个……也送给你。”林高远的声音绷得更紧了，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维持平稳的语调，但那份努力抑制的紧张感，透过他微微不稳的气息和那只依旧在轻颤的手，暴露无遗。

余妍看着那枚在灯光下璀璨生辉的吊坠，再看向他那只努力控制却依旧泄露了情绪的手，一股巨大的、酸酸甜甜的热流猛地冲上鼻尖，视线瞬间模糊了。他……他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气在控制自己？

林高远没有停下。他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将首饰盒轻轻放在旁边的小桌上，然后，再次探手。

这次，他拿出的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条形的礼盒，以及一个方方正正的硬壳礼盒。

“还有……这些。”他逐一递过来。

长条形礼盒里，是一支定制的、刻有她名字缩写的钢笔，笔身温润如玉。方盒子里，则是一套她心仪已久却一直没舍得买的限量版精装诗集。

每一个礼物，都精准地戳中了她的喜好，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用心。

每一次递出礼物，余妍都清晰地看到，林高远的手指都伴随着细微的、无法完全抑制的**颤抖**。尤其是当他拿起那个装着诗集的、有些分量的盒子时，他的手腕甚至轻微地晃了一下，仿佛那盒子有千斤重。

队友们在绿植后倒吸凉气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了。王楚钦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林诗栋激动地拍着旁边队友的大腿，无声地做着“卧槽远哥牛逼”的口型。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高远，紧张得像个初次登台的孩子，那份平日里绝对掌控的强大气场，在此刻被一种笨拙却无比赤诚的紧张所取代，冲击力巨大。

所有的礼物都送出后，林高远面前的小桌几乎摆满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还在无意识地蜷缩着，似乎在努力平息那份失控的颤抖。

露台陷入一片奇异的安静，只有远处城市的低鸣和夜风的轻吟。

林高远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锁住余妍，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紧张、期待，以及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心。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余妍，”他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我可能……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球场上，我能看清每一个球的旋转和落点，能预判对手的意图。但在你面前……”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再次滚动，那只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在极力对抗着那份生理性的紧张。

“在你面前，我常常像个新手，看不清方向，预判不了结果。甚至……连控制自己的手，都变得困难。” 他自嘲般地扯了下嘴角，目光扫过自己那只刚刚还在颤抖的手，坦然地承认了这份失控，这份只在她面前才有的脆弱。

这坦率的承认，比任何掩饰都更让余妍心弦震动。

“你像一道光，毫无预兆地照进我壁垒森严的世界。” 林高远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那份属于他的沉稳和力量感重新凝聚，但眼底翻涌的情感却更加汹涌澎湃，“你说‘壁垒之内’，我想告诉你——”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夜风将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送到余妍鼻尖。

“壁垒之内，从来只有你。”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只能是你。”

“我想打破的，从来不是壁垒。我想做的，是邀请你，成为我壁垒之内，唯一的、永恒的主人。”

“我想和你一起训练，一起生活，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经历未来的每一场比赛，每一次挑战，每一个平凡的日常。我想保护你，照顾你，让这只曾经在楼下跑掉的小猫，从此只在我怀里安睡。”

他的话语并不华丽，甚至带着运动员特有的直白，却字字如锤，敲在余妍心上。尤其是那句“壁垒之内，唯一的、永恒的主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承诺，让她浑身战栗。

“所以，”林高远最后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那只一直紧握的手终于缓缓抬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决绝，伸向余妍。那只手，在伸出的过程中，依然带着肉眼可见的、细微的**颤抖**，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

他摊开掌心，不是索求，而是将自己所有的紧张、所有的真心、所有的未来，毫无保留地摊开在她面前。

“余妍，我喜欢你。不是随便的那种喜欢，是深思熟虑，是心之所向，是除了你，再容不下任何人的那种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如同大提琴的低鸣，在璀璨的星空下回荡。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城市的光影、轻柔的音乐、远处队友们屏住的呼吸……一切都化为模糊的背景。

余妍的视线彻底模糊，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看着他眼底那份近乎虔诚的期待和孤勇，看着他身后那片为她而亮起的、象征着“壁垒之内”的璀璨灯火……

所有的矜持、所有的羞怯、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一刻被汹涌的爱意冲垮。

她用力地点头，哽咽着，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愿……愿意！我愿意！”

下一秒，她再也控制不住，丢开怀里的花束（幸好被林高远眼疾手快地接住），扑进了那个她渴望已久的、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林高远在听到那声“愿意”的瞬间，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扑过来的女孩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那只刚刚还在紧张颤抖的手，此刻却无比稳定而有力地环住她的腰背，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馨香的发间，感受着她身体的轻颤和温热的泪水濡湿他的衣襟。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如同暖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紧张，只剩下失而复得的狂喜和踏实。

壁垒之内，心之所向，此刻，终于圆满。

“哇哦——！！！” 绿植后面，憋了许久的林诗栋第一个跳起来，激动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王楚钦和其他队友也笑着鼓掌欢呼起来，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刻（虽然被林高远警告性地瞪了一眼）。

露台上，璀璨的星光与城市的灯火交织，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余妍在林高远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却感觉从未如此幸福。林高远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个毫无保留的、灿烂至极的笑容。那只环抱着她的手，稳如磐石，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力量，也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珍重。

壁垒之内，心之所向。从今往后，他的世界，只对她一人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