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回声

(场景：星澜中学旧教学楼洗手间。光线昏暗，只有一扇高窗透进夕阳的余晖。水龙头‘滴答、滴答’地漏着水，空气里有潮湿的霉味和劣质消毒水的气味。隔间的门板大多歪斜破旧。许知忆蜷缩在最里面隔间的角落，校服袖子蹭着肮脏的地面。他死死咬着下唇，右手用力掐着左臂，身体微微发抖。外面走廊隐约传来几声闷响和模糊的痛呼，很快又归于寂静。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洗手间门口。门被‘砰’地一声推开，撞在墙上又弹回)

何晏(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刚动完手的戾气和喘息，环视空荡的洗手间) …啧，跑得倒快。废物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停在许知忆藏身的隔间前。隔间门是关着的，但锁坏了，虚掩着。许知忆瞬间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掐着手臂的指甲陷得更深)

何晏(不耐烦地敲了敲薄薄的隔间门板，发出空洞的‘咚咚’声) 喂。里面喘气的，出来

(隔间内死寂一片，只有许知忆自己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声和压抑到极致的细微抽气声)

何晏(眉头拧紧，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别让我说第二遍。开门。或者，我帮你开？

(隔间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压抑的吸气声，然后是窸窸窣窣衣物摩擦地面的声音。几秒后，隔间门被从里面极其缓慢地拉开一条缝，露出许知忆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和低垂到几乎埋进胸口的头。他不敢看门口的人，身体下意识地又想往后缩)

何晏(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发顶和紧绷的肩膀，语气没什么起伏) 李超那几个孙子，堵的是你？

许知忆(浑身剧烈一颤，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 …不…不是…没…没有…

何晏(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躲在这儿，当鸵鸟？等着他们再回来把你揪出去？

(许知忆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校服下摆，指节泛白。沉默像是沉重的石头压在两人之间，只有水龙头的‘滴答’声清晰得刺耳)

何晏(目光锐利地扫过许知忆死死按在左臂上的右手，以及那被刻意拉低却仍露出一点边缘的校服袖子。他眼神微微一凝，上前一步，压迫感骤然增强) 手，拿开

许知忆(惊恐地猛地抬头，第一次真正对上何晏的眼睛——那双眼睛很黑，很深，像冰冷的深潭，此刻却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他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视线，身体剧烈地往后一缩，背重重撞在隔间冰凉的瓷砖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按在左臂上的右手非但没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盔甲) …不…不要…

何晏(眉头锁得更紧，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容抗拒的强硬) 我说，拿开。别让我动手

(许知忆的呼吸变得极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圈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对抗着恐惧，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松开了死死掐着左臂的右手。校服袖子被蹭上去一截，露出一小片皮肤——上面赫然交错着几道新鲜的、渗着血丝的指甲印，以及几道颜色稍浅、但依旧明显的旧伤痕)

(何晏的目光在那片伤痕累累的皮肤上停留了几秒。空气仿佛凝固了。他脸上的不耐和戾气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情绪。他沉默地看着许知忆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慌乱地把袖子往下拉，试图遮盖住那些刺目的痕迹)

何晏(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 …就为了那几个垃圾？

(许知忆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滚落，砸在肮脏的地面上。他用力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何晏(看着眼前这个抖成一团、无声哭泣的少年，半晌，忽然极其烦躁地‘啧’了一声。他移开目光，似乎觉得这场面很棘手。他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对着话筒简短地说了句：)“骁子，旧楼洗手间门口，把地上那几个碍眼的‘垃圾’清走。看着点，别让闲人靠近。”

(他收起手机，重新看向还在发抖的许知忆，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奇异地没有之前那么强的攻击性了)

何晏起来，跟我走

许知忆(惊恐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恐惧) …去…去哪？

何晏(已经转身往外走，听到问话，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过来) 医务室。还是你想留在这儿，等伤口发炎烂掉？(停顿一秒，补充道，带着点惯有的威胁口吻) 别让我说第二遍。不听话，试试

(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门口走去，留下一个高大而略显冷漠的背影。隔间里，许知忆呆呆地坐在地上，脸上泪痕未干，看着那扇敞开的隔间门，以及门外昏暗的光线中那个渐渐走远的轮廓。水龙头还在‘滴答、滴答’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