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攥着许知忆没受伤的右手腕,近乎拖拽地穿过走廊,目标明确地走向医务室。许知忆被他拽得踉跄,左臂被领带粗暴包扎的地方传来阵阵摩擦的刺痛,染血的深色布料在浅色校服袖子上格外刺眼。屈辱、恐惧和生理上的疼痛交织,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是被何晏的力量裹挟着前行)
医务室的门再次被何晏毫不客气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声响。正准备下班的王老师吓了一跳,抬头看到门口的情景,更是惊愕地站了起来。
王老师(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许知忆惨白如纸、泪痕未干的脸,以及他左臂上那条明显不属于医疗用品、还带着深色血迹的昂贵领带上,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 何晏同学?许知忆同学?这…这是怎么了?!
(她快步上前,想查看情况。)
何晏(松开攥着许知忆手腕的手,力道之大让许知忆失去支撑,虚脱般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何晏看都没看他,直接对着王老师,语气依旧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手臂。新的伤口。处理。”
(他言简意赅,仿佛在交代一件物品的维修。)
许知忆(靠着墙勉强站稳,低着头,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不敢看任何人。那条染血的领带像耻辱的烙印,灼烧着他的皮肤和自尊)
王老师(眉头紧锁,顾不上追问,立刻示意许知忆坐到诊疗床上) 快,坐下!让我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那条被粗暴打结的领带。当领带被完全取下,露出底下被玻璃划破的、不算深但皮肉翻卷的伤口,以及周围被勒得发红的皮肤时,王老师的脸色更加凝重。她看了一眼被随意丢在一旁、沾染着新鲜血迹的昂贵领带,又抬头看向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双手插兜的何晏,眼神复杂)
王老师(一边迅速准备消毒清创的工具,一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 怎么弄的?这领带…是何晏同学你包扎的?
(她动作轻柔地开始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许知忆疼得瑟缩了一下,死死咬住下唇。)
何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算是默认。他盯着王老师处理伤口的动作,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得像是在监督,周身依旧散发着低气压)
医务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镊子碰撞托盘和许知忆压抑的抽气声。消毒酒精的刺痛让许知忆额头渗出冷汗,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感觉何晏的目光像实质一样钉在他暴露的伤口上,那目光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未消的余怒?这比伤口本身更让他难堪。)
王老师(熟练地清理好伤口,涂上药膏,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动作比上次更加细致小心。她放下工具,终于看向何晏,语气带着一丝严肃的探究) 何晏同学,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许知忆同学怎么会…又弄伤自己?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条染血的领带。许知忆的头垂得更低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何晏(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冰冷,他看向许知忆低垂的发顶,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 “问他。问他这个废物,为什么非要在我警告之后,还拿玻璃片往自己身上招呼!”
(“废物”两个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许知忆脸上。他身体剧烈一颤,刚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死死憋在眼眶里。巨大的羞耻感和自厌几乎将他吞噬。)
王老师(脸色一变,立刻看向许知忆,语气带着急切的确认和担忧) 知忆?是真的吗?你用玻璃片…?
(许知忆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他无法否认,只能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这个承认,比任何惩罚都更让他感到绝望。)
王老师(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许知忆的眼神充满了痛心和深深的忧虑。她转向何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和更多的无奈) 何晏同学!我知道你可能是想帮忙,但你的方式…还有你的措辞!这只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他现在需要的是理解和支持,不是刺激和威胁!
王老师(指着那条染血的领带,声音有些激动) 你看看这个!粗暴的包扎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而且… (她看着何晏依旧冰冷不耐的表情,叹了口气) …算了。谢谢你送他过来。这里交给我吧,我会联系他的家长和学校心理老师。你先回去吧
(何晏被王老师这番话顶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下颌线绷紧,眼神锐利地扫过王老师,又落在许知忆身上。许知忆低着头,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何晏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仿佛认命般的姿态,心头那股刚刚被王老师指责压下去一点的邪火“噌”地又冒了上来。)
何晏(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他无视王老师,目光如刀般钉在许知忆低垂的发顶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压抑的暴怒) “联系家长?心理老师?呵…” (他冷笑一声,充满了嘲讽) “许知忆,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你以为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就能让那些盯着你看的、等着看你笑话的人消失?!”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进许知忆心里。)
许知忆(被这突如其来的、更尖锐的指责刺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何晏,眼中充满了被误解的委屈和更深的绝望,声音破碎地反驳) “…我没有!我没有想躲!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太痛苦了,痛苦到找不到出口… 但他无法说出口。)
何晏(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听。他俯视着许知忆通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愤怒、烦躁、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还有…更深的东西。他指着许知忆包扎好的手臂,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质问) “你只是什么?只是控制不住想当个废物?!只是觉得用刀子划自己很痛快?!许知忆,你他妈…”
(他似乎想骂什么更难听的话,但目光触及许知忆眼中那彻底破碎的光和汹涌的泪水,以及王老师震惊又带着阻止的眼神,他硬生生顿住了。那句未出口的脏话卡在喉咙里,让他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许知忆,眼神变幻莫测,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何晏极其烦躁地“啧”了一声,像是放弃了沟通,也像是被某种更强烈的情绪攫住。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戾气,不再看许知忆和王老师一眼,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时,许知忆压抑到极致、带着崩溃边缘哭腔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响起)
许知忆(看着何晏决绝的背影,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抛弃的茫然感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你…你不管我了吗?”
(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他怎么会问出这种话?他明明那么害怕何晏… 可为什么,当何晏再次转身离开时,那种坠入深渊的绝望感,比被李超堵在洗手间时更甚?)
(何晏的脚步,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顿住了!背影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没有回头,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剧烈波动。医务室里只剩下许知忆压抑的抽泣声和何晏沉重压抑的呼吸声。王老师看着这诡异而充满张力的一幕,眉头紧锁,不敢轻易插话。)
(几秒钟的凝固。何晏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他的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但眼神却不再是纯粹的暴怒。那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痛苦的光芒,像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撕扯着他。他死死盯着许知忆那双被泪水浸泡、写满无助和卑微依赖的眼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许知忆被他看得心头发颤,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何晏(最终,他什么激烈的话也没说。只是用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 “…许知忆…你死了我…”
(他再次顿住,那句未竟的话语悬在半空,充满了危险的、令人心悸的潜台词。他像是用尽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说完,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许知忆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许知忆灵魂都为之战栗。然后,他猛地拉开门,身影决绝地消失在门外,只留下门板来回晃动的吱呀声,以及那句未完成的、带着血腥味的警告,在寂静的医务室里回荡。)
(“…你死了我…”)
(后面是什么?“你死了我怎么办?”还是“…你死了我饶不了你”?抑或是更可怕的、无法言说的后果?)
(许知忆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在意识沉入虚无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领带上淡淡的、属于何晏的血腥味。)
王老师(惊呼)知忆!许知忆!
(她连忙扶住软倒下去的许知忆,探了探他的脉搏和呼吸,确认是情绪过度激动导致的暂时性晕厥,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将许知忆小心地安置在诊疗床上,盖好毯子。目光落在旁边那条被鲜血染红了一角的昂贵领带上,眉头紧锁,眼神充满了忧虑和深思。她小心地将领带叠好收了起来。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那个叫何晏的少年最后那个眼神和那句未竟的话语,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这个看似冷漠暴戾的校霸,和这个伤痕累累、脆弱敏感的少年之间,似乎缠绕着某种极其危险又极其复杂的羁绊,像一团乱麻,稍有不慎,就可能将两人都彻底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