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手腕的血珠刚渗出来，柳星妩就踹开了浴室门。剃须刀哐当掉进满是泡沫的浴缸，柳霜陨望着她惊恐的脸，突然想起小时候阿妩总把她护在身后挡雨。

“傻不傻啊！”柳星妩扑过来按住柳霜陨流血的手腕，发梢还在滴水，许是外面下了雨，柳星妩着急忙慌的赶来并没有打伞。柳霜陨被她拽得跌坐在地，瓷砖缝里蜿蜒的血痕像条扭曲的红蛇。窗外惊雷炸响，她颤抖着解下丝巾包扎，眼泪砸在柳霜陨手背上：“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说，那些痛该怎么说出口呢，阿妩你不懂…

“阿星，没事了，我们去医院，姐姐在呢。"柳星妩把柳霜陨蜷成虾米的身体圈进怀里，像护着受伤的小动物。

可是阿妩，只有我死了，那些痛苦就不会缠着我了，对不起阿妩，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当你的妹妹。

柳霜陨突然发了疯似的往窗边冲，柳星妩追上来的瞬间，她翻身坠落。失重感攫住心脏的刹那，后腰突然撞上温暖的怀抱——是柳星妩伸手捞住了她，她们一同跌出阳台。

“不怕，姐姐在。一直在。”

坠落的风声里，柳星妩死死把她护在胸前。最后一眼，她看见柳星妩苍白的脸上浮起微笑，发丝掠过她沾着血的嘴角。

阿妩

阿妩！

“阿妩！”

柳霜陨猛地从床上坐起，额角冷汗顺着下颌线坠入月白色中衣。

喉间涌上熟悉的灼烧感，柳霜陨颤抖着摸向床头茶盏，冰凉的瓷壁却让她指尖发颤。茶盏里残留的茶水早已凉透，倒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额间的仙钿散发着柔和银芒。除去仙钿，那张脸和柳星妩别无二致。

青瓷茶盏脱手的瞬间，柳霜陨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阿妩…”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死..."

她喉咙发紧，膝盖重重磕在满地瓷片上。锋利的碎片扎进掌心，却不及心口传来的钝痛万分之一。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月光裹着寒风涌进屋内。母亲举着一盏琉璃灯立在门槛处，青瓷裙摆扫过满地碎瓷，发出细碎的声响。灯光摇晃着落在女儿颤抖的背上，映出她肩头剧烈的起伏。

“怎么了，陨陨？”母亲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困意，却在看清女儿染血的指尖、苍白如纸的脸时陡然拔高，琉璃灯险些脱手落地。她踉跄着扑过去，绣鞋碾碎瓷片，跪在潮湿的茶渍里将人搂进怀中，“又做噩梦了吗？告诉阿娘！”

柳霜陨死死揪住母亲的衣襟，指节泛白，喉咙里堵着的呜咽怎么也咽不下去。母亲给她拍着背顺气，“陨儿不怕不怕，阿娘在。”

父亲持玄铁烛台入内，幽冥火扫过满地碎瓷。见女儿攥着渗血的手指，紧绷的肩线微松，快步上前将烛台轻放案上。"又冒失了。"他摊开女儿掌心，取出玉瓶倒出愈肤散，"这是你娘新制的，抹上就好。”

母亲轻拍女儿后背，看着父亲用灵力凝成细针，小心挑出瓷片。药膏覆上伤口，淡金微光闪过，血痂瞬结。"下次当心。"父亲放下女儿的手，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却暖不化她心底凝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