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只是第一天的课程内容。
接下来的一周里，埃比尼泽将每节课都上一遍，见到了每一个老师。他对其他课程的印象都相当不错——当然，魔法史和天文学除外。
这倒不是说他讨厌天文学的辛尼斯塔教授或是魔法史的宾斯教授，他是很尊敬两位教授的。问题在于这两门课程本身——它们无法给予埃比尼泽“真正的魔法”。
在他眼中，“真正的魔法”是那些强大的力量，高深的咒语和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魔药。而这些东西显然不是通过举着黄铜望远镜观测月相，或是听着幽灵教授枯燥乏味的讲述时打瞌睡就能获得的。
埃比尼泽对这两门课就是马马虎虎，可能天文学还会用黄铜望远镜假装看看，魔法史就干脆躲在后排看书了。
相比之下，其他课程则让埃比尼泽兴致盎然。
每周三次，赫奇帕奇院长斯普劳特教授——一位身材圆润、和蔼可亲的女巫，都会带领他们前往城堡后方的温室上草药课。在那里，他们学习如何培育各种奇异的魔法植物和菌类，并了解它们的实际用途。
魔咒课由拉文克劳的弗利维教授负责。这位身材异常矮小的男巫上课时不得不站在一摞书本上，才能够到讲台。他的课堂氛围很好，在他讲课的时候，贡希尔德·霍尔斯特教授就坐在教室后面，不但研究如何教课，还负责帮弗利维教授处理打瞌睡的学生。
米勒娃·麦格教授则与他们截然不同。作为格兰芬多的院长，她比弗利维和斯普劳特都要严格得多。不过她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认真负责，在学生当中的风评远胜斯内普教授。
"变形术是你们在霍格沃茨所学科目中最复杂也最危险的一个，"麦格教授严肃地说，"任何人在我的课堂上捣乱，我都会把他赶出去。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
说完，她将自己的讲桌变成了一头驴，然后又变了回来。
这一幕让所有学生都为之着迷，恨不得立刻开始学习。但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要将家具变成动物还需要漫长的练习。在记下大量复杂深奥的笔记后，麦格教授发给每人一根火柴，让他们尝试将其变成针。到下课铃响起时，只有赫奇帕奇的托马斯与杜姆贝，拉文克劳的拉萨瑞尔·拉文将火柴变成一根真正的缝衣针。班上最糟糕的学生是埃比尼泽，他面前的火柴连颜色都没变。
黑魔法防御术的苏纳克教授看上去身体虚弱，不过他的知识储备很丰富。他给一年级学生们传授如何应对黑暗生物的知识，在空闲时间里就教给学生们一些有用的小恶咒。科迪莉亚·杜姆贝特别喜欢黑魔法防御术，甚至下课后，她还要缠着埃比尼泽他们不停问课上都讲了什么。
在这些教授当中，斯内普教授仍然是最糟糕的那一个。埃比尼泽在日记里这么写道：“斯内普教授比巴恩斯夫人还要糟糕。在我看来，希金斯教授、祖尼加中士、比尔赛克斯、巴尔托洛医生和德纳第夫妇加在一起就是个活生生的斯内普教授了。”
埃比尼泽与同学们的关系进展缓慢。他仍不认识学校里的大多数人，即便是认识的那些，也大多只是点头之交。托马斯、兰德尔和查理算是较为亲近的，而扎斯克、唐克斯等人则更为疏远。
虽然已经结识了不少人，但埃比尼泽始终没能交到真正知心的朋友。安德烈斯·卡斯特利翁或许勉强算一个，可惜他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和扎斯克一样，不方便和埃比尼泽这个“麻瓜出身”往来。
时间过去了一周左右。这天中午，刚上完草药课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城堡。他们在温室里精心照料那些蘑菇，着实累得不轻，此刻都饥肠辘辘地盼着午餐。
刚踏入礼堂，他们就被堵在了门口。两条长桌前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人圈，中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他们在干什么？”托马斯带着淡淡的伦敦和苏格兰混合口音，踮起脚尖张望，“要不我们挤进去看看？”
“何必呢？又不关我们的事。”埃比尼泽不想凑这个热闹，“别掺和这些。”
但兰德尔和托马斯兴致勃勃，拉着他挤进了人群。凭借年龄和身高优势，他们轻松穿过外围的高年级学生，看清了圈内的情形。
埃比尼泽认出了格兰芬多的安妮·埃伦斯坦。她腿脚不便，平时要靠拐杖行走，此刻却被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学生推搡着，拐杖被扔在一旁。
“我的拐杖！”
失去支撑的埃伦斯坦很快摔倒在地，引来斯莱特林学生的一阵哄笑。
围观的多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学生，见此情形立即爆发争吵，推搡间险些演变成斗殴，幸好赶来的级长及时制止。
“住手！都住手！”安德烈斯怒吼着，和另一名级长用冒着火花的魔杖将人群分开，“谁敢再举起魔杖，有一个算一个，立刻关禁闭！”
一旁的沈已经举起魔杖，看样子若有人再挑衅，她真的会给对方施咒。
“这又闹什么？”安德烈斯厉声质问那群斯莱特林学生，"谁是领头的？"
一个男生站了出来。埃比尼泽认出他是伯克利·麦克尼尔，一年级出了名的讨厌鬼——总爱嘲讽拉文克劳是书呆子，赫奇帕奇是饭桶。
这个麦克尼尔曾单枪匹马找科迪莉亚·杜姆贝的麻烦，结果反被打的鼻青脸肿，转头就向斯内普教授告状。最后还是麦格教授和奇洛教授出面调停，杜姆贝才免于处罚。
此刻麦克尼尔故技重施，抢先指控是安妮·埃伦斯坦故意用拐杖绊倒了他。
“就为这点事？”安德烈斯和沈难以置信地交换眼神，“所以你特地纠集一帮人欺负她？”
“够了，”沈冷声道，“把拐杖还给她，否则我直接找教授处理这件事。”
斯莱特林学生这才松开了埃伦斯坦，查理和二年级的格洛诺斯·布莱克连忙上前搀扶。
“拐杖拿来。”沈向麦克尼尔伸出手。
“咔嚓！”
麦克尼尔将拐杖斜踩在地，一脚踏成两截：“哎呀，断了呢。书呆子小姐，你说那个瘸子还要不要？不要我可扔了。”
沈的魔杖瞬间举起——不是为那根能用咒语修复的拐杖，而是为对方嚣张的态度。
安德烈斯急忙拦住。“你是级长！沈栀意！冷静！别给斯内普教授抓把柄！”最后一句压得极低，却让近处的埃比尼泽听了个真切，“给我个机会，让我处理，别激动！”
安德烈斯挡在中间，他认为麦克尼尔的错更多，要向埃伦斯坦赔拐杖的钱，还要道歉；艾伦斯坦像麦克尼尔也道过歉，意思意思就得了。
这看似公允的提议却激怒了所有人。安德烈斯可能是想公允或者让所有人都满意，但却让所有人都不满意。
“你也配当斯莱特林？”麦克尼尔尖声叫道，身后高年级生纷纷附和，“级长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格兰芬多的人！”
“就这么放过他？果然蛇院蛇鼠一窝，都是坏种，没一个好的！”格兰芬多这边也炸开了锅。
一边觉得安德烈斯向着格兰芬多，一边觉得安德烈斯袒护斯莱特林。两院学生先是一致痛骂安德烈斯，继而互相攻讦。几位高年级生趁机将两位级长推搡出人群，挡在了圈外。
“够了！”查理脱下长袍，一把甩在地上，把埃伦斯坦交给布莱克照顾后，大步走到麦克尼尔面前，“欺负腿脚不便的姑娘算什么本事？有胆量跟我这个健全的打一场！”
麦克尼尔打量着查理结实的臂膀，又瞥了眼后方的埃伦斯坦：“你说得对，确实不太光彩。”他突然咧嘴一笑，“不过……你看起来也挺能打……不如让我们学院的学长陪你玩玩如何？”
随着他的招呼，五个高年级斯莱特林男生围了上来。格兰芬多的学生想上前帮忙，却被查理抬手制止。
“韦斯莱，我真怕你被打得满地找牙，”麦克尼尔讥讽道，“要是害怕的话，夹着尾巴逃跑也行啊。英勇的格兰芬多临阵脱逃——顶多名声臭点罢了。”
这番羞辱让查理怒火中烧，他发誓宁可断腿也不退缩。托马斯被这份勇气感染，挣脱埃比尼泽和兰德尔阻拦，站到了查理身旁。
“一个莽夫加个饭桶，”麦克尼尔嗤笑，“最后机会哦。”
“五对二……”托马斯低声说。
埃比尼泽注意到扎斯克站在斯莱特林人群中，脸上写满矛盾——显然不认同这场欺凌，却又不敢公开支持格兰芬多。
就在斯莱特林学生摩拳擦掌时，埃比尼泽和兰德尔突然站了出来。
“容我修正，”埃比尼泽说，“现在是四对五。”
“你们不必这样的……”查理低声道。
“我一定是疯了，”埃比尼泽握紧拳头，“但你和托马斯都站出来了，我这个做朋友的也该站出来。”
麦克尼尔不耐烦地逼近：“想清楚了吗？这几个可是五年级——”
话音未落，查理抄起桌上的银碗狠狠砸在麦克尼尔脸上。随着一声痛呼，鲜血从麦克尼尔的鼻子里涌了出来。
刹那间，九个年轻人扭打成一团。很快又变成了十一人——恼羞成怒的麦克尼尔也加入了战局，死死揪住查理的红发。扎斯克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咬牙冲进了混战。
围观的两院学生蠢蠢欲动，却被安德烈斯带领的级长们用人墙隔开，只能隔空对骂，为各自学院助威。
战况对埃比尼泽五人极为不利。斯莱特林高年级生的拳头像铁锤般沉重，一个矮胖的五年级生将埃比尼泽撞倒在餐桌上，第一拳打在埃比尼泽的肋骨上——他觉得自己肋骨断了一根。就在那男生对着埃比尼泽的脸正要挥拳时，埃比尼泽抄起牛奶壶狠狠砸在他头上。
随着“咣当”一声，对方应声倒地。埃比尼泽又抓起汤锅，扣在另一个男生头上，那男生看不见了，被托马斯绊倒，锅子磕在桌沿上，不动弹了。
局势虽稍有缓和，但五人仍伤痕累累。斯莱特林那边也不好过——查理尤其能打，他的拳头同样不容小觑。直到级长们强行将双方分开，这场混战才告一段落。
“你们等着！”鼻青脸肿的麦克尼尔叫嚣道，“看斯内普教授怎么收拾你们！”
“离了斯内普你就活不成吗？”安格斯·维斯特高声嘲讽，“瞧瞧你这副德性，也就靠斯内普给你撑腰了！”
这番话引起阵阵附和，连两位级长都不着痕迹地点头。
“就是！”艾薇儿·兰趁机将矛头指向斯内普，“他纵容你们把安妮欺负成这样！要是拍《雾都孤儿》，安妮都能当女主角了！”
“这话有失公允。”埃比尼泽突然插话。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说：“真要这么选角，斯内普教授未免太辛苦——既要演邦布尔，又要扮费金，还得兼顾比尔·赛克斯和蒙克斯，一人饰演多角。”
读过原著的学生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大笑，忙不迭地向旁人解释笑点。笑声像涟漪般在礼堂扩散。
“当然也得给其他人安排角色。”埃比尼泽继续道，嘲讽火力全开，“比如麦克尼尔，简直是为道金斯量身定制——尤其是流放澳大利亚那段，可惜没上绞刑架，不然更完美。”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麦克尼尔恼羞成怒地将矛头转向埃比尼泽。
“闭嘴！瓦尔加斯！”
“才说两句就急了？”
“给我住口！住口！你这个泥巴种！”
麦克尼尔脱口而出的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过礼堂。绝大多数巫师家庭出身的学生都倒吸一口凉气，而像托马斯这样的麻瓜出身者则困惑地环顾四周——他们还不明白这个词的分量。
“把话收回去！”查理猛地抽出魔杖，却被埃比尼泽拦住。后者确实不明白这个词的侮辱性——他甚至不知道它的含义。
“收回去干什么？”埃比尼泽说，“他不在乎这词儿是什么意思，他想说就说嘛。”
见埃比尼泽无动于衷，麦克尼尔变本加厉：“泥巴种！你父母也是！只配像猪一样在泥地里打滚的泥巴种！”
他说完这些话。查理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埃比尼泽整个人突然僵住了。他缓缓转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收回去。”
“不，”麦克尼尔得意地发现找到了对方的软肋，“怎么，瓦尔加斯？我说你父母是拱泥的猪，戳到你痛处了？”
埃比尼泽开始向麦克尼尔走去。查理和扎斯克察觉到危险，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却被他狠狠甩开，两人踉跄着跌坐在地。
“收回去。”埃比尼泽已经站在麦克尼尔面前，目光如刀。
“你爸妈和你一样，”麦克尼尔一字一顿地说，“把你们全家的脑袋塞进马桶，连马桶都会吐出来。因为你们的脑袋臭烘烘的，马桶都不愿意要。”
“最后一次机会，”埃比尼泽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伯克利·麦克尼尔，把你刚才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吞回去。”
“我说的都是事实，凭什么收回？”
麦克尼尔转身对斯莱特林同学们比出胜利手势，引来一阵欢呼。埃比尼泽站在原地，异常平静地走向餐桌，仿佛要坐下休息——
“咣！”
银托盘以迅雷之势砸在麦克尼尔脸上。埃比尼泽将他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变形的银托盘一次次砸向那张扭曲的脸。
“你！”托盘凹陷。
“这个！”鼻梁断裂。
“混蛋！”牙齿混着血沫飞溅。
“混蛋！”麦克尼尔的一些骨头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当扭曲变形的银托盘被甩到一旁时，麦克尼尔的脸已经肿得像发酵过度的面团，青紫与血红混杂在一起。埃比尼泽的拳头如同铁锤般落下，每一击都带着沉闷的“砰砰”声——先是鼻梁骨断裂的脆响，接着是肋骨承受重击的闷哼，最后是腹部遭受捶打时痛苦的干呕声。
查理和托马斯拼命向前冲去，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也在尖叫，级长们挥舞着魔杖试图施咒——但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仿佛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血腥的报复继续上演。
埃比尼泽的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他机械地拎起奄奄一息的麦克尼尔，像丢弃破布娃娃般将他甩到一旁。踉跄着走向长桌时，他的手指划过冰冷的金属餐具，最终握住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切肉刀。
“快阻止他！”沈的尖叫声划破空气。
就在刀刃即将落下的瞬间，埃比尼泽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那把刀“当啷”一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用尽最后的意识抓起最近的银碗，狠狠砸向麦克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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