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铺在校园小径上，林小雨咬着吸管，把最后一口果汁喝光，塑料杯捏得咔咔响。走在她身边的阿钥依旧脊背挺直，校服拉链锁到下巴，高扎的马尾纹丝不动，像棵移动的冷杉树， 昨夜的黑猫早已离去。
“阿钥同学，你看！”林小雨突然指着路边的花坛，眼睛亮晶晶的，“是蒲公英！”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吹散一朵毛茸茸的白球，看着小伞兵在风里打着旋儿飞远。“许个愿吧？病好了我要……”
“愿望无效。”阿钥脚步没停，声音比风还淡，“概率低于随机事件波动阈值。”
林小雨：“……”
（阿钥式浪漫粉碎机，启动！）
穿过林荫道，学校的旧图书馆出现在眼前。红砖墙上爬满枯藤，几扇高窗蒙着厚厚的灰，即使在阳光下也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
“唔……”林小雨忽然捂住心口，脚步顿住，小脸微微发白。
“怎么？”阿钥侧眸。
“不知道……就是觉得这里……有点闷。”林小雨喘了口气，像被无形的冷水浸过。
阿钥的目光掠过图书馆斑驳的大门。深潭般的黑眸深处，一丝极淡的银芒闪过。她“看”到了——厚重的、如同粘稠墨汁般的阴气，正从图书馆地基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缠绕着整栋建筑。浓度不高，但性质沉滞，带着陈年的怨念和……书页发霉的味道？
不是煞，不是厉鬼，更像是某种经年累月积存的“知识”的怨念？麻烦，清理起来性价比太低。
阿钥收回目光，表情纹丝不动：“通风不良。建议绕行。”
（内心OS：阴气浓度37.8%，怨念属性：低，清理预估耗时4.7小时，收益：零。拒绝。）
她拎起林小雨的书包带子，像拎一只迟疑的小猫，果断转向另一条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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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六。拾遗阁古玩店。
阿钥面无表情地擦着一个青花瓷瓶，动作精准得像在给手术刀消毒。店里冷清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阿钥同学！”林小雨抱着一台旧笔记本电脑，风风火火冲进来，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红晕，“明天周末！我们去摆摊算命吧！网上说可赚钱了！”
阿钥擦瓶子的手一顿：“……”
（算命？低效。信息熵不可控。拒绝。）
“你看你看！”林小雨把电脑屏幕怼到她眼前，“直播！不用出门！在家就能算！礼物打赏哗哗的！”屏幕上，一个戴着夸张水晶球头饰的主播正声情并茂：“这位‘伤心太平洋’网友，你的正缘就在……哎呀！感谢‘宇宙无敌大帅哥’送的火箭！！”
阿钥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屏幕上那个金光闪闪的虚拟火箭图标，以及旁边标注的金额：¥1980。
她深潭般的黑眸，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商业价值评估”的波动。
“……设备？”阿钥放下瓷瓶，声音依旧冷，但指尖无意识地敲了下柜台。
林小雨立刻像打了鸡血：“我有旧笔记本！摄像头像素低了点但能用！账号我帮你申请！名字我都想好了——‘隙间神算，在线改命’！酷不酷？！”
阿钥：“……”
（名字冗余度过高。建议缩减为：“算命，付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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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拾遗阁二楼小间。
昏暗的灯光下，场景诡异又好笑：
- 林小雨紧张地抱着膝盖坐在小板凳上，充当临时场控。
- 毛球蹲在电脑键盘旁，好奇地用爪子扒拉摄像头，被林小雨一把捞回来按住：“球总别闹！”
- 阿钥端坐在唯一一张高背木椅上，面前摊着三枚磨得发亮的乾隆通宝（道具）。她穿着那身素色盘扣上衣，长发半扎狼尾，表情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摄像头只框到她胸口以上，背景是蒙尘的多宝格一角，氛围拉满。
直播开启。标题：【隙间神算·一卦定乾坤】
起初只有几个误入的路人：
「主播cosplay？挺帅。」
「背景是古董店？剧本吧？」
阿钥无视弹幕，拿起一枚铜钱，指尖一弹。
“叮——”
清脆的金属颤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就开始了？」
「装神弄鬼。」
阿钥抬眼，黑眸直视摄像头，声音透过劣质麦克风，带着冰冷的电子质感：
“ID‘熬夜会秃头’，你藏在床垫下的信用卡，昨天被母亲发现。她没骂你，但剪碎了卡。你在哭。”
弹幕：
「？？？？？」
「卧槽？？？你怎么知道？？？」（ID：熬夜会秃头）
「剧本！肯定是剧本！」
又一枚铜钱弹出。
“叮——”
“ID‘爱吃香菜’，你上司抽屉里那封举报信，是你匿名投的。证据备份在云盘‘学习资料’文件夹，密码你女友生日。”
弹幕：
「？？？？？举报信？？？」
「云盘？？？密码？？？主播你窥屏？？？」（ID：爱吃香菜 瞬间下线）
「……我有点怕了。」
第三枚铜钱高高弹起，落下时被阿钥掌心稳稳扣住。她没看结果，目光扫过屏幕：
“ID‘午夜玫瑰’，刷火箭。问你想问的。”
一个金光闪闪的火箭特效炸开屏幕！
「午夜玫瑰」：「大师！我丈夫失踪三年！是死是活？在哪？」
阿钥扣着铜钱的指节微微泛白。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开口。林小雨屏住呼吸，毛球也停止了玩自己尾巴。
几秒死寂后，阿钥的声音响起，比之前更冷，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
“活着。在你家后花园。第三棵玫瑰下。挖开。”
“他枕着你的丝巾，丝巾里包着他送你的订婚戒指。”
弹幕：
「！！！！！」
「后花园？？？玫瑰下？？？」
「丝巾？？戒指？？？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
「午夜玫瑰」：「………………」（头像瞬间灰暗）
直播间人数疯狂飙升！弹幕礼物彻底淹没屏幕！
阿钥面无表情地抬手，在满屏的“大师！”“神仙！”“求一卦！”中，干脆利落地——
切断了直播。
小房间里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鸣。
林小雨目瞪口呆，抱着毛球的手都在抖：“阿，阿钥同学……我们……好像火了？”
阿钥低头，看着后台不断跳出的打赏金额提示，深潭般的黑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一串串滚动的数字。她指尖划过屏幕上一艘金光闪闪的“宇宙飞船”（价值¥2999），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毫米。
“明天，”她站起身，声音依旧冷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继续。”
毛球：“嘤？”（所以我的小鱼干奖金呢？）
窗外，城市霓虹闪烁。而学校图书馆的方向，一缕比夜色更浓的阴气，悄然漫过围墙，像无声哭泣的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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